楔子
相传,在上古时,有一雕凿工匠,乃天上星官转世,具有神力。凡经他巧手雕凿之物,皆具神力。他更时时乘着自己雕刻的仙鹤,翱翔于天际。
当时的皇帝听说此事,便派人将工匠捉人皇宫,要他做各种鸟兽玩赏。
可,因为是逼迫,工匠所造之物只有传神之形,却没有神力。然而,工匠却恋上了皇妃,两人深深相爱。
好景不常,皇上得知两人感情之后,大为震怒,决定处死工匠。临死之前,工匠呕心沥血打造了一只翡翠指环,托人送给皇妃。戒指因吸收了工匠之血而具神力,可实现主人心中愿望。
当工匠行刑那日,天上刮起一阵怪风,卷走了工匠,连皇妃也一并失踪!
之后,有人看见两人乘着仙鹤离开。而那只翡翠指环则流传世间,一代传过一代……
第一章
孟春时分,北方大地阴雨连绵。
一辆双马拉载的篷车踏着泥泞的道路辚辚而来,最终停在骆家大庄院前头。
马车甫停,车夫立即跳下马车,隔着石阶对守门仆役喊道——“有劳小哥人内通报一声,就说是赵姑娘来见骆家老爷子了!”车夫约莫五十上下,身形略瘦,一双眼精芒暗转,矍铄有神。
仆役闻言,像是吃了一惊,目光瞥向马车时,正适时迎上一张揭帘探头而出的女子面孔。
女子朝仆役绽出一抹笑,随即起身踏出车外。
“有劳了!”嗓音微微低哑,却分外牵动人心。
仆役方始回神,匆匆人内通禀!
这辈子,他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比她好看的!
“将东西搬下车吧!”女子开口,连瞧也未瞧上车夫一眼,迳自拾阶而上,静静伫立在大门外。
车夫很快地由车篷之后搬下一 只木箱,搁在女子身后。
木箱不轻,搁下之后他如释重负地弯身喘一口气——
“你可以走了!”女子头也不回地开口,彷佛一刻也不能忍受车夫待在自己身边。
甚至,那一张未曾回首的面孔浮泛起轻鄙与压抑之后的薄薄怨忿!
车夫却不以为意,涎着笑,回道:“你多保重!”
女子合上双眼,面色如冰。
直到马车得得之声远去,她才容许自己睁开双眼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仆役再度出现在大门时,女子脸上已回复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姑娘请随我人内,咱爷正在房里候着!”
女子点点头,随着仆役消失在大门之后。
远远地,骆家主屋映人眼底——
尽管骆家在北方是大地主之一,但宅子却并无奢华之气,石材所建的主屋虽然灰沈沈地,却独具北地的刚毅,尤其主屋左右两侧雕凿着吉祥图腾的巨大石柱,更添非凡的气势。
有那么一瞬间,女子水一般的黑瞳里掠过一种见猎心喜的隐约笑意,随即没人黑瞳深处!
不多时,仆役领着女子来到厅堂之中——
“赵云琴姑娘吗?”
“是!”她半垂面孔,轻声回答。
“云琴姑娘,你可以抬起头来说话,不必拘礼!”
赵云琴这才抬起脸,对上开口同她说话的老者……
只见他头戴毡帽,身着褐色大氅,约莫五十开外,整个人瞧来福泰而富贵气!
这个人就是她即将共褥同床的夫君吗?
年纪似乎颇老了,不过这倒无妨!不知道,自己是他第几任侧室?
“云琴在路上耽搁了两日,还请骆庄主海涵!”话起时,一双潋滟美目再度低垂,藕白的粉颈微微敞露在紫袄之外,一眼瞧去煞是惹人怜爱。
她当然明白自己对男人们的影响力!温婉娇怯的模样只会加深男人对她的垂怜和疼爱。
深隐于长睫之下的,只有自己知道的冷冽与了然!
笑声轻轻地传了来——
“云琴姑娘误会了,老夫并非这里的当家,你转身瞧瞧身后那一位--”
赵云琴怔了怔,依言转身——
一双深邃的黑眸正对着她,等待她的寻觅!
难道……这个人才是骆封云?
带着些许不置信,她打量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
他相当高!若非两人尚有段距离,她相信自己必须仰起脸才能迎视他的眼眸!
虽然天候寒泠,这个男人身上却仅着一件黑色镶着羔皮边的粗袄,一双修实的长腿穿着及膝的皮靴,靴口上镶着深棕色的毛皮,整体而言并不算奢华,却俐落而粗野。
“你就是骆封云,骆庄主?”她不禁脱口问。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要嫁的男人竟如此年轻,如此……不同!
他算不上英俊!棱角分明的深刻五官衬上黝黑的肤色,予人一种野气难驯的印象,刚毅的下颚更显出某种近乎顽固的果断!
迎上那一双探究的水瞳,骆封云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怎么?不像吗?”这一抹笑,出奇地改变了他那一张几乎像是难以亲近的脸庞,浓眉底下那一 双熠熠黑眸,泛起兴味的光芒。
这个修长纤细的女人就是姨丈为他买来的妻子吗?
尽管未施脂粉,她那水一般的柔肤,葱白的玉指,不似饱受风霜,出身贫困的环境。怎么看,她都不像一个惯于操持家务的北地女子!
很快地,她螓首低垂,避开了他带着审视的炯炯眸光。
“很抱歉,云琴失言了!”她低声道。
生平头一遭,在男人的眼下,她心中冉冉升起些许心慌的感受!
骆封云笔直地来到她身前——
“可以让我瞧瞧当初交给王媒的信物吗?”他离她很近,甚至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周遭静了下来,赵云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半晌,她抬起头,一张清艳绝俗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泪痕!
“耽搁的这两日正是苦候王氏,眼见约定之日已来到,云琴深恐事情有变,因 此先行雇车而来。”自始至终,她水光氤氲的黑瞳直凝住骆封云,未有稍离。
“你是说,王媒婆没有与你会面?”一旁的刘锦川忍不住诧异地站了起来。
说起来算是他这个姨丈的不对!
封云爹娘早逝,唯一的大姨在嫁人他刘家之后,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封云这孩子一肩挑起。
十个年头转眼已过,封云这孩子竟也二十有六了,家业虽然兴盛,却独缺一位女主子!
依理,骆家根本不需要买妻!
这方圆百里之内,又有哪一家姑娘不想成为骆家的女主子?
然而,封云却没一个瞧得上眼!
不得已,他也只有委托媒婆到乡下地方找一个温顺乖巧,又能做田事的年轻丫头,盼望在年内为骆家添后,那么他的责任也可了却。
岂知,王媒婆却找来这么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真是始料不及!
赵云琴瞧住这个身着大氅的长者,轻轻地点点头。
“这王媒婆在搞甚么鬼?办事如此不牢靠!”刘锦川忍不住嘀咕起来。
常言道,红颜祸水,他倒宁愿这丫头平庸些,福泰些!
向来善于鉴貌辨色的赵云琴立即意识到这位长者除了不悦,语气中尚有另一种属于不满的弦外之音。“倘若……倘若云琴不合您意,那么,云琴这就打道回乡。”语罢,她欠了欠身掉头朝大厅外走。
哎唷!这小姑娘脾气倒挺倔的!
“云琴姑娘请留步!”开口的是骆封云。
他很快地追了上去,挡住她去路——
“你,就甭走了!”黑眸直盯住她,目不转睛地。他言下之意,已应允娶她为妻!
赵云琴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身。“你……真的不嫌弃云琴出身低微?”黑瞳掠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骆封云低低的笑了起来——
“也许,很快的你会明白我在乎的是甚么!”话甫落,他招来候于门外的总管陈福。“安排赵姑娘到西边的厢房歇息。”
“是,爷!”陈福这是头一回见到赵云琴,却也不由得被她夺人之姿所慑,险些闪神!
好艳的姑娘啊……
踏出厅堂,赵云琴忍不住回首,深深瞧了骆封云一眼,然后她半垂首,这才随着陈福沿着长廊而去。
“你……真的要娶这丫头?”刘锦川欲言又止地。
“人是姨丈您找来的,莫非姨丈有甚么不满意?”骆封云一派轻松地在椅子上坐下,取过盖碗茶轻呷了一 口。“这是今年的新茶吗?”
“是呀,我弟媳妇儿遣人送来的!”刘锦川答。
“真是好茶!”骆封云低头凑近碗口,又啜了口。
“你不觉得娶妻的决定大草率了些?”刘锦川忍不往问。
只是问后又觉有些不妥,忙添道:“不如咱们给些银两打发她走,择日再让人为你另觅一位佳人如何?”不知何故,只要一想起赵云琴那双鹿一般的美瞳,他心底就泛着怪异的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为甚么?
骆封云搁下茶碗,一言不发,黑沈的双眸却在一瞬间骤然锐利了起来!
像是教他瞧得不好意思起来,刘锦川忙道:“姨文明白赵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可是,你不觉得她过于纤瘦,这往后若是难以生养孩子,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