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凌飞迫不急待的抱住玉瑶。"咱们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今夜可以真正的洞房,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玉瑶毫无喜色,淡淡的说:"你不是要等到你爹百日后才行房吗?"
"既然是圣上赐婚,我又娶你大门,不是入赘,应该能对爹有个交代了。"凌飞眉开眼笑的,神情与在辽营时的局促忧闷完全不同。
"你既然对你爹发过誓,我想你还是该履行诺言。"她推开他。
凌飞愕然眨眨眼,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怎么了?玉瑶,你......你不想跟我行房吗?"
她冷冷的凝视着他。"你爹遭辽军炮轰而亡,你要为他尽百日之孝。那些个为了庆祝我成亲而酒醉,结果无力在宋军夜袭时御敌,因而死伤的无数辽军都是我的同胞,我要是为他们每个人哀思一日,恐怕要百年才哀思得完。"
他僵住。"你怪我要明义传话夜袭辽营?兵不厌诈,当时两国为敌,我当然得设法帮助我国打胜仗,我不觉得我有错。"
"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玉瑶咄咄逼问。
"我怎么能事先告诉你?第一,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一直不知道你母后是不是会真的放走明义他们,或是明里放了他们,暗地又杀掉他们。第二,我只是建议高元帅夜袭,他会不会采纳我的建议,我当时毫无把握;再说,挞哥攻城时,又有谁曾事先告诉我呢?"他的腔调放软。"玉瑶,那些都过去了,既然宋辽己结为兄弟之盟,咱们就应该把仇恨都放下,大好的将来正要开始。"
"你说得容易,你可知道我心头的愧疚有多深重?当时我被爱情迷昏了头,完全丧失理智,忘了我是辽国的长公主。应该为辽国尽心尽力,结果我反而害了辽国。"她悲愤得流下泪来。"要不是还有和亲的任务,我万死也不足以向辽国赔罪。"
"玉瑶,别那么想,你不妨将事情的发展看作是天意。"
"那不是天意,是人为的错误,是我的错。"她哭道。
凌飞抓耳搔头,不知该如何劝她是好,烦躁的在房里踱步。洞房花烛夜她就跟他吵起来了,桌上那对大红烛显得十分讽刺。
"你有什么打算?"
她怔忡的望着烛火,幽幽的说:"我现在后悔莫及,却身不由己,必须跟你回汴京。我觉得我应该冷静下来发忏悔,不能再深陷入爱情的泥沼里失去自我。"
"天哪!玉瑶,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过去的己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来就该相爱,何必说什么陷入爱情的泥沼。"
她抬眼,冷冷的看着他。"你有固执的一面.我也有我固执的一面。请你尊重我为枉死的辽军哀恸的心情,在你爹百日内不要碰我。"
凌飞被一股闷气胀红了脸。"百日之后呢?"
"看我那时的心情再说。"
第八章
当初她千方百计的要跟他成亲,如今婚礼都举行过两次了,他们也做了两个月的夫妻,她却还不让他碰她,简直是在戏耍他。要是被别人发现他老婆至今仍完璧,他凌飞的脸要往哪里摆?
虽然是他先提出等他爹百日之后两人才行周公之礼,但是那时宋辽两国仍是仇敌,他一心想逃,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玉瑶,因此不想夺其贞操,怕误了她的一生。现在宋辽交好、天下太平,皇上赐婚,他俩担负了和亲的重任,他对爹的在天之灵可以交代了,偏们玉瑶突发奇想,要斋戒、禁欲百日,以吊念辽兵的亡魂,害他好比天天望着到嘴的鸭子流口水。
要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不识碰她的滋味,那也就罢了,偏偏两人经历过"交证物"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抚行为,现在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她那柔软幽香的身子不断对他散发诱惑,不断提醒他那日的销魂滋味,害他春心骚痒难耐,每每渴盼越过雷池;奈何她严格运行禁令,对他的低求索欢全不假辞色,他只好暗自长吁短叹。
明的成不了事,他几次假装睡着了,脚往她那边伸过去,她的脚立即弹开,他再接再厉,闭目呓语着翻身搂抱她,她无处可躲了的话,就毫不客气的把他踢开。
说起来真是窝囊,他被她踢下床两次,有一次撞到牙齿流血。人真是犯贱,她愈是不让他碰,他想碰她的心思就愈强。那个心思如蚁钻心,日积月累,把他的心蚀了一个洞,他要是不能快
点得到她,恐怕很快就会急出白发。
初回汴京之时,凌飞由五品官跳升二品官,引起群臣哗然,讥讽嫉妒之言不绝于耳,许多人怀疑他的才德是否足以胜任枢密副使的职位。他比他们更怀疑。因为他虽然对他爹昔日的职务略有所悉,但其实所知非常有限,他只好拼命的认真学习朝政与军务,不耻向下属一再讨教。那时把精神都放在工作上,对玉瑶的坚持还不是很在意,现在他对他的职务已较为熟悉,心情轻松些了,也不必再夜夜待在枢密院挑灯勤问案犊,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不觉就渐渐烦躁起来。
为什么玉瑶对他娘和他姊姊有说有笑的,见了他虽然不像见了仇人般反目,但是灿烂如花的笑容就会收敛成含蓄的浅笑,如同见了来访的客人,礼貌的保持风度而已。
他可以了解她将辽国的最后兵败归咎于她自己,为了自我惩罚,她不愿与他亲近;他也觉得该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慢慢去把心结解开。可是,一个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两个多月了,夜夜与娇妻共枕,夜夜都得修心忍性,这种折磨他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下去了。然而,不忍受他能怎么办?对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吗?她的身手不亚于他,他想便蛮力不见得讨得到便宜。即使他能一时迷惑得她失去理智,与他共赴巫山云雨,事后她恐怕会后悔,恨他诱奸,那么他们未来的人生可难过了。
长公主的宅第尚在兴建,玉瑶与凌飞仍住在凌府里,本朝的官俸是历代最优厚的,每月除了可领钱粟薪炭之外,二品官还赐给五十名仆人的衣粮。所以凌府里人口虽简单,奴仆亦成群。凌飞的姊姊凌云曾嫁与禁军的将虞侯,她丈夫去年酒店与人起冲突时不幸被刺死。由于夫家早就没有翁姑,凌云又无子嗣就搬回娘家住。
凌云与玉瑶一见如故,两人时常结伴上街,后面跟着红铃等六个随从,俨然成了一队娘子军。玉瑶带了成箱的黄金白银嫁来中原,手头阔绰,见了新奇的东西样样都想买。要不是凌云不时拦着,凌府可能可以开杂货铺了。
凌飞庆幸玉瑶毫无长公主的架子,和他的家人处得很好。她也很上进,事事都喜欢学习,可是,那些杂事占去她太多时间,每每等她终于进房要睡觉了,他已呵欠连天或甚至已经睡着。他每天黎明之前就起床,练了一会儿刀法就得出门上早朝;而玉瑶是个夜猫子,每晚总有许多事情让她磨蹭,两个人能单独长淡的时间老是凑不上。
总之,她是有意冷落他,而他拿她无可奈何。
这天凌飞照常去上朝,结果发现。他日子过糊涂了,旬日是休息日,他大可睡晚一点。回去是睡不着了,对着老婆甜美的睡相干瞪眼.徒然心烦意乱罢了。他到枢密院去,翻阅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公文。整个枢密院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
别人放假都在做什么?在家抱老婆逗孩子?他有个比别人都漂亮的老婆,却抱不得,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还不到晌午,他就打道回府。进了府第,直趋卧房。见红铃她们儿个全站在卧房门口聊天。
凌飞问:"长公主呢?"
"在里头。"红铃回答。
"她到现在还在睡?"凌飞挑眉问。
"不,长公主早就起床了。"
凌飞迈步想进房间,蓝玉拦在他面前说:"驸马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他疑心顿起。玉瑶瞒着他在做什么?他给她很多自由。极少过问她平日做些什么。也许他太尊重她了,哪天她要是偷人养汉子,他大概会是全汴京最后一个知道的呆子。
红铃微笑着拉开蓝玉。"别人不能进去,驸马爷当然可以进去。"她转身,轻轻的推开房。"驸马爷,请进吧。"红铃笑得很促狭。"您最好步履轻一点,免得吓着了长公主。"
凌飞困惑地踏进房去,红铃随即将他身后的房门关上。 卧房内的小厅见不到玉瑶的人影,只听得到她在里间哼曲的声音。她去哪里学来这市井的小调?看来他平日太专注于工作,太疏忽她了。他往里头走,听到水声,心中好不纳闷。下一瞬间,他看到玉瑶坐在一个大木桶里,木桶摆在房间内,床和衣柜之间的角落。她的裸肩露出在桶外,右手拿着一条毛巾,正往左臂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