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把推开骆奇,就死命的向河岸奔去。
“霜霜——”骆奇一急,大叫的迫过去,才追了两步,他又猛然回头,对着一脸茫然,一脸无助的夏紫云说:
“给我时间,紫云,我必须去把霜霜追回来,她性子烈,我担心她会想不开,不过我保证,我会圆满解决这件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然后,他寻着石霜霜的方向追去。
在一座美术馆的堤岸边,骆奇迅速拦下了她。
“霜霜!”他喘着气叫:“请你冷静下来。”
“发生这样的事,你教我怎么冷静?”石霜霜伤心欲绝。
“最起码,你必须听我把话讲完。”
“只怕这一听,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韩伟杰,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深陷不已?”
石霜霜一边说,一边掉下了眼泪。
“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上天宠爱的幸运儿,是个被幸福围绕天之骄女,不但有人人羡慕的家世背景,有丰硕的舞蹈细胞,还有许许多多人对我的爱护,当然也包括优秀的杨浩,但是爱捉弄人的老天爷,却把你送到我的眼前来,让我知道这世界之外,还有太多太多的美丽,太多太多的浪漫,以及太多太多的神奇和感动,我才不顾一切的疯狂爱上你,爱上你的文质彬彬,爱上你的气宇不凡,爱上你的纯真和坦率,也爱上你打扮成送饼工人的那份模样,谁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而这个梦,却很快被敲醒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连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霜霜。”骆奇满怀愧疚的说:“我不是叫做韩伟杰,我真实的姓名是骆奇。”
“这么说来,”石霜霜噙着泪水,“你也不是来自香港,不是什么苹果日报的记者了?”
“是的。”
石霜霜不禁长长的,失落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太教我震惊了,伟杰,不,我应该叫你骆奇,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纯真?为什么要冒充苹果日报的记者来接近我?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骆奇心跳了一下,忽然想起黄天霸交给他的任务,整个人就跌进了迷乱里。许久,他才用力的把头一甩,挺直背脊的说:
“你说对了,霜霜,我不否认对你别有用心,也另有所图,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骆奇屏住气,绞尽脑汁的说:“因为我在一次无意中,见识了你的才气和美貌之后,我就深深被你吸引了,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你,霜霜,那种微妙的感觉,终于让我相信一见钟情,不再只是个传说。”
一下子,石霜霜被他的一句“传说”给扣住了心弦,她出神的听着骆奇低低的倾诉:
“所以,我才不顾一切打听有关你的消息,也掌握了你的所有性情,故意化成苹果日报的记者,化成韩伟杰这个虚构的人物,藉着采访新闻的幌子认识你,又打扮成送饼工人的模样,只是为了搏取你的好奇和欢心,这种种的假冒,你说我别有心机也好,说我在游戏人间也罢,我一概承认,但我要慎重告诉你,我绝不是有意要对你做出欺骗,那全是出自我一片痴心的本能,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不信!”石霜霜猛然退缩身子,“任凭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任凭你的演技再入木三分,我都不再相信你了,因为我看得出来,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对我演戏。”
“不——”骆奇否认的喊:“我不是在演戏,霜霜,我对你的种种,那是真情流露呀。”
“那么,”石霜霜疑虑末除,“你说,她的存在又要作何解释?”
骆奇心中一凛。
“你是说紫云?”
“对!”石霜霜气焰高涨的说:“你和她在街头共同演出的那一幕浪漫情节,不但缠绵悱恻,也动人心弦,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你再多花言巧语,我看你要怎么赖?”
“霜霜。”骆奇轻轻吐气,心情复杂的说:“你误会我了。”
“人赃俱获,你还敢说这是误会吗?”
“是真的。”骆奇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说:“你千真万确看错了,刚才这儿风大,有沙子飞进紫云的眼睛裹,她痛得难受,我才帮她把那些惹祸的沙子吹掉,没想到让你撞个正着,造成天大的误会,霜霜,整件事情的缘由,就是这样呀。”
石霜霜半信半疑的。
“你没有骗我?”
“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有半点虚假,就让我遭……”
立刻,一只手封住了骆奇的嘴巴。
“不要。”石霜霜慌忙的叫:“你不要发任何的诅咒,骆奇,我信你了,我信你了,从此不再过问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然后,她整个人扑进了骆奇的怀里,把头紧贴在他的胸前,一任月色轻轻的洒下来,也一任风声在耳边飘飘荡荡……直到一阵脚步声幽幽定来,骆奇不禁抬起眼帘,猝然接触到一道柔光,像针般的把他的神志都刺醒。
他惊愕的放开石霜霜,才清楚看见夏紫云满脸苍白的站在路边一处街灯下,,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用充满哀痛,绝望,和不敢置信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瞪视着他。
“完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冲向前,一股脑的叫“紫云,这不是真的。”
瞬间,一串泪水,滚滚如珠的从夏紫云脸上滑落下去。
“你不要过来。”她哭哑着喉嗓叫。
骆奇整个人都僵住了。
“紫云。”他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处,着急而心乱如麻的叫:“请你相信我,你看到的都不是事实。”
“够了!”夏紫云声泪俱下的说;“我不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了,骆奇,你们的所有对话,我全听见了,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厘清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我不懂,既然你情有独钟,为何还要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不不。”骆奇努力的解释:“紫云,我没有玩弄你,请你原谅我的情非得已,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要听你的什么苦衷,”夏紫云心碎的喊:“那全是骗人的谎话,全是在掩饰你的罪行,掩饰你的风流多情,而我竟天真的以为你是个好人,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却没想到,你竟是一匹戴着面具,披上羊皮的恶狼。”
“紫云,你一定要这么说我吗?”骆奇哀求的。
“是的,是的。”夏紫云失去理智的喊:“我根本没有说错,你是一匹残暴而狠毒的恶狼,不但把我脆弱的感情啃噬得一丝不剩,也把我仅有的意志和自尊,都毫不留情的全部咬碎,如今我已遍体鳞伤,心神俱碎,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会万劫不复,骆奇,你放了我吧。”
说完,她转过身子,就往河岸大道的公路飞奔而去。
“不行。”骆奇知道事态严重,想也不想就追上去,狂喊着:“你不可以走,紫云,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就这样带着误会离开。”
夏紫云突然停下了脚步,悲绝的回头说:
“你别再白费心机的追我了,骆奇,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满意交代,我全弄明白了,如果你敢再追过来,我就马上撞车给你看。”
骆奇悚然一惊,凛凛然的站在风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是着急的,忙乱的,痛楚的望着她奔驰在月光下那条宽阔的河岸大道,奔驰在夜色茫茫的车海里,他的心都冷了也碎了,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嘶声的大喊:
“天哪!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曙光才透出云层,骆奇就来到了旧宅区的小巷里。
他站在夏紫云那栋小楼的门前,猛拍着镂空雕花的铁门,直着喉咙喊:
“紫云,请你开开门,我特地来向你澄清一切,你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他愈喊愈大声,可是,屋子里面却寂静无声,一点回应也没有。
“紫云。”他再度的喊:“你为什么不开门?我求求你,你快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千万别把我阻隔在门外,也千万别让误会造成我们的分崩离析,好吗?”
尽管他喊得声嘶力竭,尽管他是那样的苦苦哀求,但那扇冰冷的铁门,却依旧紧紧的封闭着。
这下,把骆奇弄得更心急如焚了,门板也敲得更狂更乱,咚咚作响。他仍然不死心的,一连叠声的喊:
“不,不,不,紫云,你不能这样残忍,不能这样铁石心肠,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就判了我的罪,那对我不公平,不公平!紫云,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开门吧,只要你肯见我,我一定把真相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因为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不是石霜霜啊。”
蓦然,就在他的哀嚎声中,他听见一扇门被拉开的声音,立刻仰起头,才发现开门的是隔壁一户人家,正走出来一个少妇,隔着栏杆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