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安东尼,山下来了好多警察,我们全部被包围了。”
“什么?”安东尼睁大眼珠看着夏紫云,气急败坏的叫:“你们事先报了警?”
“没有,安东尼。”骆奇挣扎的回答:“我们根本没报警。”
“那么警察为什么会来?”
“我不知道。”骆奇一边说,一边爬到夏紫云的身边,“或许这是老天爷的帮忙,注定我们命不该绝。”
“是的,我们命不该绝,骆奇,这真是太好了。”夏紫云神情激动的说:“警察来了,我们也得救了,只是再也唤不回晓竹了,我一定要替他报仇,杀了安东尼这个万恶不赦的魔鬼。”
“不要,紫云。”骆奇阻止的说:“你杀了安东尼根本于事无补,真正的凶手是黄天霸,我们绝不能让他道遥法外,至于安东尼,还是把他交给警方,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千万别因为‘私了’,而让你自己深陷囚牢之中,那样晓竹也会死不瞑目。”
一时间,警车浩浩荡荡的来了,从环山道路一直驶到古竞技场的入口处。
立刻,十多部警车里的警察,全体荷枪的跳了出来,把现场团团围住,而古竞技场废墟后面,也有另一批警察攻坚过来,一举擒下安东尼带来的那群男子,而安东尼更是被两名警察扣上了手铐。
同时,夏紫云手上的那把枪也被收走了,她立刻扶起躺在地上的骆奇,帮他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在忙乱中,他们看到警车的后面,有一部红色的跑车停了下来,车上走出来几个身影,他们还来不及看清楚,石霜霜已旋风似的狂奔过来,兴奋的喊着: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平安无事了,真是谢谢老天爷,谢谢观世音菩萨,谢谢诸仙众神,谢谢基督耶稣,也谢谢阿拉真神。”
“霜霜。”骆奇努力的张口说:“原来是你去报了警。”
“是啊!”石霜霜点点头说:“幸好警察及时赶到,要不然可要把我急死了,真担心你们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怎么知道我和紫云在这里?”
“也许是老天爷的指引吧。”石霜霜说:“天黑的时候,我和杨浩练完了舞,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去小院落看你们,就邀了他一起去。”她把站在后面的杨浩拉到身边,“哥,这就是杨浩,你在科姆纳雷剧场见过的。”
杨浩接口说:“我叫杨浩,是霜霜的舞蹈指导,当我和她一起到达你们住的那问小院落时,竟发现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到处寻找,才赫然在地上找到了一张字条,仔细一看才知道你们遇上了危险,也知道你们来了古竞技场这座废墟。”
“可不是呢,哥哥、紫云。”石霜霜清清楚楚的说:“幸好我带了杨浩一起来,他才细心的找到那张字条,也冷静要我去向爸爸求救,总之,他分析得很对,他说以我爸爸在意大利的身份地位,只要一通电话打到警察总署,他们就会神速的派出机动警力去救你们,果然这一招很管用,你们总算得救了。”
“把我吓死了,骆奇。”杜曼君也匆匆赶了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骆奇和夏紫云,关切的问:“你们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妈,”骆奇惊魂未定的说:“我和紫云都安然无恙,只是晓竹他……”
“对了,怎么没有见到晓竹?他人在哪里?你们快说,他到底怎么了?”杜曼君急切的问。
“他……他已经死了。”骆奇神色哀凄的说。
全体悚然而惊,各自处在各自的震撼中。
“怎么会呢?”杜曼君首先从那份错愕中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问:“晓竹那么冰雪聪明,他怎么会死呢?”
“是呀,是呀,晓竹又可爱,又机伶,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老天爷怎么忍心让他死?”石霜霜也惊骇到了极点,“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一点也都不好玩,也不好笑。”
“是真的,霜霜。”骆奇心痛如绞的回答:“晓竹千真万确已经死了,他是为我而死的。”
眼泪骤然从石霜霜的眼眶里流窜下来。
她转向了肝肠寸断的夏紫云,哭丧着脸说:“紫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除非你亲口告诉我,除非你让我见到晓竹。”
夏紫云踉跪一退,泪痕斑斑的抬起脸庞说:
“你真的要见晓竹的尸首,才肯相信他死了吗?”
石霜霜猛点着头。
夏紫云立即排开众人,奔到石阶下的路口旁,抱起了一身冰冷的晓竹,身子摇晃的走到大家面前。
“你们看,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弟弟,他就这么断了气,而我这个做姐姐的,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子弹穿过他的身体,却一点保护他的能力也没有,甚至我无法替他抵挡,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死——”
说着,她双腿一软就跌跪在地上,让泪水直流而下。
骆奇很快的冲过去,俯下身子,和她紧紧抱住了晓竹,他热泪盈眶的说:
“不,紫云,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是我害死了晓竹,是我把他推到地狱里去,是我把噩运带给了你们,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
他们的声声自责,听得每个人都心酸已极,愁肠百结。
“天哪!”石霜霜哭倒在杨浩的肩上,“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晓竹年纪那么小,为何要让他承受死亡,这太残忍,太残忍了。”
“这一切都该怪黄天霸。”杜曼君从愁云惨雾中,哀痛的说:“他居然那么毫无人性,那么心狠手辣,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但我也难辞其咎。”骆奇满怀内疚的说;“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了晓竹,可是我却是个刽子手,要不是我的连累,他也不会死于非命,紫云,你怪我,恨我,打我,骂我,就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心甘情愿。”
夏紫云慢慢抬起一双泪眼。
“骆奇,你不要自责,晓竹的死,我根本不怪你,也不恨你。”她沉痛的叫:“今天的悲剧,我只能说那是个天意,因为老天爷可怜他跟着我太辛苦了,从小失去了爹娘,又要跟着我受尽风霜,才重新把他带回‘天堂’去,让他做个快乐的小天使,不用在人间吃苦受罪,想想这样也好,就是穷我一生,我也无法给他一个天堂,不是吗?”
夏紫云的那一番话,说得让大家都动容极了。
“对不起!”
就在那许许多多的“动容”中,有一个男性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那是石霜霜的父亲,也就是石家骏。他一直清楚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得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也引起了阵阵的鼻酸。他向前一步说:
“都怪我们来迟了,才让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白白牺牲。”
骆奇转头看他,眼里有着惊愕。
石家骏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要负一些道义上的责任,不过你们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向黄天霸讨回一个公道,就是倾家荡产,就是倾尽心力,我也要将他绳之以法。”
杜曼君接口说:“紫云,至于晓竹的丧事,我们会选一个很好的墓地,替你办得妥妥当当,甚至建立一座纪念公园,种上千千万万朵的白鹤花,纪念他为骆奇的牺牲,纪念他的精神不死,同时我也求你,一定要节哀顺变,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夏紫云忽然挺起了身子。
她闪着层层的泪光说:“纪念公园?还有千千万万朵的白鹤花?如果把它种在晓竹的身旁,陪着他日出日落,陪着他朝夕相伴,那么,他再也永不孤单,永不寂寞了。”
说完,她抱起了晓竹,冷冷的向黑暗中的夜色走去,风也无语,星也无语。
第十章
晓竹被葬在一座远离尘烟的无人小岛上。那座小岛就耸立在海中,距离佛罗伦斯有十三海寸之遥,需要乘坐汽艇或小船,才能靠岸。
岸上,尽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石家骏从买下小岛,再派人筑墓,建围栏,整理草坪,又植入上万朵的白鹤花,然后,请人雕了一座天使的雕像立在墓园中,总共花了十天的功夫。
并且,他把那座小岛取名“天堂岛”。
那一天,岛上正下着细细的小雨,更增添几分萧瑟。
葬礼上,除了夏紫云,还包括骆奇、杨浩、石霜霜、石家骏、杜曼君一行人都身穿黑衣的乘着船只赶来参加了。
经过牧师的一番祷告,晓竹终于随着一朵朵被抛下的花瓣,给黄土掩埋了。
整个葬礼简单而隆重,但夏紫云却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心神皆碎了。
直到牧师和送葬的工人全部离去,她依旧一动也不动的伫立在墓碑前。眼睛死死的凝视着那一坏隆起的丘坟。
骆奇撑着一把黑伞,悄悄的站在她身边,喃喃低语的说:“紫云,海上起风了,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