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扬眼中收入晓曼青白交错的神色,对逞口舌之快的女人低喝着,「安妮,妳安静!」
「混帐男人,你拿晓曼当可口的小点心来塞牙缝呀?」言织纶劈哩啪啦开骂了。
旭扬撇高冷峭的嘴角。「我爱吃点心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否认。不过,妳有证据指责我玩弄了晓曼吗?」
他才不接受诬控,天晓得这位姑妈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强迫中奖,逼他上礼堂负责吗?
言织纶像只缉毒犬一样,拿拳头狠狠K向毒物的胸膛两大「口」。「你行,你真行!一句话给我推得一乾二净!」
「姑妈,妳别这样。」晓曼拦在姑妈面前,尴尬又心痛地瞥望向旭扬和黏着他的风情万种女子。
「旭扬,这伙人乱无聊的,我陪你去散散心吧!」杜安妮找到献媚的机会了。
旭扬眉头的结打了三层,心绪停留在这一个症结点上--他很累,躲晓曼躲得很累,不如就善加利用这个情境让她完全死心吧!
「妳说,妳想上哪里逛?」健臂反勾住身旁的女人了。
「臭小子,你跩什么跩?告诉你,追晓曼的人装满一卡车。喏!让你见识一下,这边就是死心塌地的其中一个。」言织纶把程君豪往前一推。
程君豪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妈呀!原来他是被抓来栽赃当「第三者」的啊!幸好幸好,女朋友薇娟不在场,不然他陪一个礼拜小心外加跪烤肉铁架也不够呢!
晓曼身边马上就有了别人?可能吗?旭扬心头百味杂陈……但,他没有资格多过问啊!
他浓眉轻挑,淡然的表情镇静无波,平稳开口,「容我奉劝一句,如果真有一卡车的男人让晓曼挑,挑个更象样、更称头一点的吧!」
晓曼两眼闪闪发光了。他至今仍不忘替她打算,若说无情却有情呀!
「你?哼!少假好心了!」言织纶皱着眉头,突然觉得她摸不清这个年轻人心底层的打算。
居然给他明讽暗损的!程君豪咽不下这一口气。「身高一七○,堂堂一流国立大学的学生,中国古典文学素养饱满,对晓曼多年来照顾有加,我哪里不够好?」
晓曼拚命拉着学长的袖管阻止着。学长再说下去,旭扬一定会起疑心的。
果不其然,旭扬眼珠子转了一圈,沉敛的黑眸倏地睁大了。「他是妳的直属学长?到哪里都能卡一角,他可真红呀!」他睨着晓曼又慌又急的模样,忍不住坏坏地低笑出来。
糟糕!露馅了。晓曼俏脸登时红透半边天。
「这里到底在吵什么?」月棠听到大门口闹烘烘一片,移驾出来一探究竟。「咦?晓曼,妳来了?怎么不进来坐?阿姨心里头正念着妳,还想下午去妳工作的那家咖啡店看妳呢!」
「阿姨……我……」惨了!这下更纠缠不清了。
「咦?阿扬,你干嘛?什么时候你又有对象了?」月棠大声训斥着儿子。「快把那个女人给我放开,你安心给晓曼难堪吗?」
「妈,妳什么都不知道,少搅和啦!」旭扬额头开始飞黑线了。
「我哪会不知道!你以前背着我在外地胡来我可以不管,现在我明白告诉你,我中意也喜欢晓曼!」月棠又说。
「妈,妳安心让我为难。」旭扬心底猛叫苦。
「我家晓曼不喜欢妳儿子!」言织纶好爽喔!总算等到机会给大声呛回来。
「妳哪位?妳什么意思?」月棠也不是省油人物,眼下就跟言织纶大眼瞪小眼。
天哪!这一切实在有够混乱,有够丢人了!晓曼也不知打哪里来的勇气,放声大喊,「够了,你们别吵了!」
四下顿时无声,无数双眼睛全诧异无比的盯着晓曼。
「我……我根本不想这样,我也不要任何人为难。」她抬高眼眸,坚定地迎视旭扬,倩笑无比清灵,语音极为轻柔,「我可以再跟你说几句话吗?」
也没等旭扬回应,她径自走到展家的围墙角落,面向一片灰砖。
旭扬一点也没考虑,立即拉开杜安妮的手,跟着来到晓曼身后。「妳说吧!」
「我身边有哪种的男人,我会不会又被姑妈甩巴掌,你还在乎对不对?」
「妳说妳的感觉,我没必要附和。」
「再说一次你讨厌我的理由好吗?」再听一次,她就能坚定自己的心意了。
「我为什要复述?还有,我不喜欢对着妳的背后说话!」
「你先告诉我吧!」她依然坚持。
不想跟她僵持,他直截了当的说:「我身边的女人只有一种,就是用来和我上床的。我讨厌女人哭着问我『昨天你去哪里』!」
醇哑又压抑的声符直逼晓曼的心海深处。他就是没说他不爱她!「我听见了。那么,我走了。」
「什么?」他以为他听错了。
「这一生,在那一个雨夜中,是你双手的环抱,燃亮这份爱的感觉。」晨风中飘来她的呢喃。
是妳浅浅盈笑,纯真自然的风情,坚忍乐观的心性撼动我的心房。他这样的心声只有晨风可聆听。
「我记得你的话,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每个人的私人空间与自我习惯,你的空间不会再被打扰,我爱你的习惯也不会因为我走了就结束。」
声音低回,她趴向灰墙,双臂环绕住自己,小小的肩膀轻缓抽动。
「晓曼……」旭扬情难自己的低唤。柔弱的小女人总是能击中男人天性中的保护欲,凌空的双手差一寸就要碰上她了……
「你不需知道我会不会哭,是不是在哭,这样对你也就容易了。我走了。」月牙白的身影扬开她的归路。
立于原地,他由咬紧的齿缝间低低喟息,「妳何必到最后都还帮我考虑呢?言晓曼,妳别这么厉害,别让我无力招架行不行?」
眼前一片模糊痕迹,他就要看不清她的模样了……是晨雾的阻隔吧?
他摸摸脸庞。是的,晨雾都落到他的眼眶四周了。
那一个雨夜,在这道墙边,她栽进他怀里。这一个清晨,她轻碎飘移的步伐声里,整堵墙彷佛都颓倒了,沉沉的压在他心上,令他呼吸好困难……
依稀中,他还感受到--晓曼整个人好像在一夕间长大了,以前那个会哭会闹,会缠着人撒娇,会跟朋友诉苦求援的柔弱晓曼都过去了。
「那么,我记挂妳的心也可以放下吧?」
该死的,周边这阵冬天的浓雾怎么愈来愈厚了?茫然里他完全看不见晓曼了,然而心头却无法抹去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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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风华随风过,人间有我梦未醒,失去的韶光存在追忆里,上课打工的日子要照常过。
然而,今晚是特别的,晓曼无法让时光无声无息打指缝中溜过。
她来到河滨球场,看飞机,也静静地等电话。
三月三十一日,他可会记得来一个电话?
即使什么话都不说,简单一个「喂」,简单一句「我是旭扬」,对她来说也就弥足珍贵了。她怀念他的声音,低沉处有转折,转折处有余韵。
他可会来个电话,让她有机会祝福他「生日快乐」?
夜渐深,人渐悄,热闹的球场沉寂了,起落的飞机班次骤减了。
子夜钟响,三月三十一日结束了,今年没有电话了。
她苦涩一笑,轻声说着,「明年再回这儿来,回忆爱情,回忆初吻,回忆他真实的拥抱……」
「滴铃--」铃音划破肃静,在夜里显得分外响亮,晓曼差点吓掉了手中握着的手机。
他来电了……迟了总比不来的好啊!
「旭扬呀!你还念着我的啊!」她低呼着。
颤巍巍的打开机盖,她屏住呼吸盯着蓝光面板--没有显示发话人,只是一则简讯:请按41,上网来听最新愚人节笑话。
是啰!今天已是愚人节了。
她不需要一堆垃圾简讯来愚弄她很低落的心情。于是,她关掉了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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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扬一直按着重复拨话键。
他的手机第十次传来同一个响应--您拨的电话现在没有开机,请稍后再拨,如要留言请按#字键。
「旭扬?去不去啊?」阿J问第三次了。
他这次又跟旭扬同班机,他们刚执行完由日本东京飞抵加州圣地亚哥的任务,两人正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饭店享用早餐。
「去哪里?」旭扬意兴阑珊哼了声。
「我都问你几次了,你听觉出问题了?」阿了调侃着。「还是你的灵魂忘了带走,丢在某一个都市某一个女人的身上?」
旭扬最近很反常,联谊不去,对女孩子懒洋洋的,他早就怀疑了。
「怎么可能!」旭扬掩饰性地哼哈两声,把手机收进口袋。「你喔!别再像上次那样泄漏我的住址给女人,给我惹祸端我就谢天谢地了。」
「抱歉抱歉,一时不察给那个女的套出来了。不过……」阿J第一百次抱歉后,又拿着狐疑的眼光瞅着旭扬。「你到底急着打电话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