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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爱情又该开在什么样的季节?

  脑海中轻飘过晓曼曾在这儿哼唱过的那一支歌--如果我想要一个永远,你究竟可以给我多少年?

  他默思着,以他此时挂念她的滚融意绪来说永远,一点也不困难!

  「你若只想浇花,干嘛拖着我问一大堆?」月棠被凉在一边,快冒火了。

  「老妈,我一直没问过妳,妳还恨着老爸吗?」旭扬背对着母亲,双手权着腰,呼吸声沉重。

  「怎么突然这么问?」月棠错愕得无法立刻回答。

  「妳有答案吗?」他徐然转过脸。

  月棠轻轻吐几口气,一些句子淡淡流出,「生命中的翦影不断发生或离开,该忘掉的就忘掉吧!」

  「这么简单?」旭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二十年来的心结、梦魇竟只值得「忘掉」两个字?

  「感情的事可以复杂许多年,但是只要一想开了,什么也都简单了。我当然不能说这份豁达得来容易,然而我想,女人都有疗伤的本能吧!」

  「可是妳刚刚还说晓曼快伤心死了?她给妳这本册子的时候是哭着的吧?」

  月棠有点为难的答道:「这……我如果不这么说,你会紧张吗?」

  「她没流泪?」这下轮到他错愕了。

  「晓曼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不,女人都爱哭,我身上流着一个狠心男人的血液,我怕透了让女人伤心欲绝!」旭扬首度对人披露他心底深埋的恐惧。

  月棠面容瞬间变得极为严肃,她深深的望进儿子迷惘的黑眸。「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恋爱结婚的原因?」

  旭扬默不作声。

  月棠拉过一把凉椅坐了下来,平静的开口,「感情里难免会有伤害,但是旭扬,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几十年的心血不会教育出一个一无是处,就会惹女人断肠心伤的儿子!」

  「是吗?」旭扬弯蹲下身,仰望着母亲。

  「你如果够狠心,就不会感到痛苦了。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你脸上看见痛苦神色,你对晓曼不理不睬的,你日子过得很好吗?」

  旭扬颓然摇甩着头。「失落了心,哪好得起来!」

  「那么为什么要让你遗憾,让她也遗憾?你是一个出色的花匠,你能搞定一屋子的兰花,怎可能应付不了一个晓曼?」月棠疼爱地以指拨开儿子额前乱发。

  旭扬偏过脸,盯视着他寄情多年的兰花许久。兰花是一种雌雄同株的植物,他居然能忽略如此深远的寓意这么多年!男人需要女人,女人需要男人……

  他将脚边两桶花料转递给老妈,重新拾起那一本明信片册子夹在腋下,直起身子肯定的点头,说道:「老妈,妳错了!」

  月棠仰视着溢在儿子眉心,满在他眼角的欣喜之色。「哼!我会错了?」

  「对于晓曼,我从一开头就不是在应付!」他俯身亲吻老妈的脸颊一下,抖落一身萧然,有力步伐扬起,还抛此身于火红日晕光圈里。「老妈,这屋子兰花今天就暂托给妳吧!」

  「旭扬,你去哪里?」月棠嘴边挂着大弧度的笑意。

  「找晓曼。」他一刻也不要等了。

  她慢条斯理言来,「你、找、不、到、她、了!」

  「妳说什么?」他步履颠踬了一下,打顿了。

  「她刚刚离开台湾去巴黎了,这个暑假她会留在那儿。」

  晓曼真的做到她的理想了!

  「巴黎?妳这不就告诉我地址了。」旭扬又迈步下楼。

  「旭扬,巴黎有上千万人呢!」月棠擦擦眼尾的喜悦泪水喊着。

  「我知道啊!」人已不见,只剩坚毅的声音打楼梯口穿透夕阳映照飘来。

  此番境地正是,昨夜西风凋碧树,斜光到晓慢穿朱户,旭阳依旧会升起……

  第十章

  塞纳-马恩省河像一片清澈的琉璃镜铺在巴黎四周,以它千百年来的幽古风情送给花都如诗如画的景致。凯旋门、罗浮宫,是人文历史的层面,香榭丽舍大道则汇聚了另一种浪漫风格。

  一道一道亮花花的阳光穿玻清新空气,一簇一簇的百花绽放在整齐干净的人行道旁,一间一间装渍得匠心雅致的咖啡店,不时飘出如缕的醇香,让游人只想把午后的慵懒闲情留在这条名闻遐迩的大道。

  「La Cafe」这家小咖啡馆里,晓曼忙乎得不得了。

  「Qui,Voici votre cafe.(是的!妳点的咖啡来了。)」一杯杯咖啡从她灵巧的手中变出来,盛上托盘端到人行道上的露天小桌子给客人品味。

  「Voice Votre mouse de fraise(妳的草莓慕斯来了。)」她的法文进步很多,虽然还有点怪腔调。

  这个午后她真的好忙呀!

  「哎呀!好端端的竟下起倾盆大雨了!」这次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惊叹号。

  露天咖啡座的客人们赶紧丢下几张小钞,瞬间抱头鼠窜跑躲走了,晓曼也捧紧手中的托盘往咖啡店里头冲。

  得了个空,她躲在大型落地窗内,眼巴巴地对着浙沥沥的雨水唉声叹气。

  「真糟糕!四点下班后,我还想去几条街外逛花市,偏偏今天又没带伞,看来我的计划要泡汤了。」

  小沈站到晓曼身边,亮壳手中一把大大的双人伞,笑嘻嘻道:「怎样,今晚和我去听歌剧?」

  他是一个在巴黎学艺术的中国大陆留学生,年龄与晓曼相当。他的家境好得很,是那种社会主义里新兴的大康之家第二代。他常来「La Cafe」,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对着众生人群找作画灵感。

  「我看还是不要了,明天七月十四日是法国国庆节,今晚外头一定很热闹,我想四处走走。」晓曼歉然一笑。

  来到巴黎十来天,她挺中意一个人东看看西瞧瞧,希望缺了口的爱情能慢慢地被异国风光一点一点填补上。她不会因为寂寞,就找个男人陪着走一段没有意义的路。

  「好吧!哪天妳想听歌剧,别忘了找我。」小沈潇洒的撑开伞,走入雨幕中。

  晓曼继续滞留等在咖啡厅门口,不时探出小脑袋,伸手接着屋檐的雨水柱,望天兴叹,「雨,怎么下个不停呢?」

  对街另一家咖啡店内,一名东方男子一坐就是大半天。

  喝了各种没有咖啡因的饮料,用了精致简餐,吃了几盘甜点。他直挺的腰身动也不动,一直注视着「La cafe」那儿的一举一动,他热辣辣的眼瞳只装入一抹纤纤倩影。

  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入场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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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妳没带伞,我这里正好多一把,妳拿去用吧!」道地的老北京腔,发自一个三十出头,衣冠楚楚,刚莅临「La cafe」的男人。

  一把黑伞遮住男人头顶天空,他手弯里还挂着一把卡通图案的粉红伞。

  「呃?」晓曼微愣。居然有这种天下掉下来一把伞的事发生?

  「我女朋友今晚放我鸽子,我看妳一定是急着赶赴男朋友约会。别客气,伞拿去用吧!」

  「才不是和男朋友约会!」不过她仍然开心的接过送到她鼻子前的那把女用伞。「我怎么还你雨伞呀?」

  男人露出一口很好看的白牙浅笑着。「我没想过要妳还的,不过,既然妳这么坚持,妳就放在这家店里,我想明天会有人来拿的。」

  晓曼绽出一记柔笑。「喔!好的。谢谢你喔!」

  她一身米鹅黄的衬衫短裙加白球鞋,刷地打开小花伞,远看就是罗幕轻烟罩,一只迷人彩蝶坠入层层迷蒙雨雾……

  打着伞逛了花市,沾了一身花气,晓曼移足隔壁一条吉普赛人聚集的街弄。她一眼就看上某个摊子陈挂的一条心型的鸡血石。

  把链子拿在手上把玩着,鸡血石马上吸收了人体热气,变得暖呼呼。

  这个好啊-。她喜欢呢?。「Comment beaucoup cela coute?(多少钱?)」希望这种不算名贵的石头价格不会太贵。

  包着头巾,两大串金耳环垂晃在脸颊两边,身穿一件五颜六色波西米式长衫的中年吉普赛妇女撑开两手十个指头。「Dix Duros(十个欧元)。」

  坑人喔!当她是腰缠万金的观光客呀?晓曼才不上当。

  她举高一只手,端出五根纤美秀指,意思就是半价还可以考虑看看。

  她花了好几年打工的积蓄,才凑足来巴黎两个月的机票和食宿费,现在手头余钱不多,每一分钱可都要花在刀口上呢!

  「Non, non!(不行不行)。」女老板摇摇头。

  不行拉倒。晓曼继续往前走,胡乱的又看了几个摊子,心里却还是惦着那个

  入手心就会发暖的鸡血石。情到深处人孤独,最关的爱情是回忆,可她仍需要在回忆密网中追求偶尔的满足,把喜欢的抓在手心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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