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没发现她窝在这儿「撒野」!晓曼翻个身,继续把脸孔埋进沙发抱枕中贴着。
从小到大身世飘零,她不曾领受过这般踏实的感觉,此时此刻彷佛她也是属于他保护网的一部分,有展大哥在家,她看家的责任也不再如千斤重负了。
静谧中,旭扬又下楼来了,他携来一条小羽被到大沙发旁,将之盖在晓曼的身上。
「哇!哪里都能睡,妳以为『恐怖分子』都是钢筋铁骨打造的,不会伤风生病?」他低斥两句后再度撤退。
晓曼一直等到轻微的脚步声上楼后,才敢翻过身来。
「呼!他知道我在这儿啊?老天!我怎么可能没吃排头呢?」
小脸蛋揉着小羽被,心头的踏实感里更多了份感动。「展家的男人怎么都这么会照顾人呢?」
她失神的抱着被子回房间。
睡着的她,梦里有一个英雄守护着她的安危,提供一双坚实的臂膀让她可以窝靠,那个英雄的脸孔……好像是展大哥……不不!应该是学长……
喔!两个面貌重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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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在家呀?」是昀扬打来的电话。
「不只我在,你那个学妹也在家。」旭扬口气冷飕飕的。
真不知情况怎会变成这样?老妈找晓曼来看家、浇兰花,他却得跟在小妮子后头当保母,他的心情实在超恶劣了。
「什么学妹?」昀扬摸不着头绪。
「言晓曼!」旭扬抓抓头发,很不甘愿说出这一个名字。他一边松开刚才因要事外出而打得完美的领带,一边烦躁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啊?怎么可能?」昀扬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你自己回来看不就得了。」旭扬走到墙边,又回过身来继续踏步。
昀扬倒抽一口气,嘿嘿干笑两声打太极拳。「老大,我最近日夜颠倒赶毕业报告,没空回去。」
「她是你学妹,你来把她请走!」旭扬忍不住对着话筒嗤叫。
「你大可凶恶地赶她,你老弟绝对重兄弟情意,不会为学妹强出头的。」拜托!教他再靠近那一个恰北北女生?除非他不想提长剑游走江湖摘花了。
「没人性的兄弟!」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啦!言晓曼很恐怖的。」
「这个还要你来告诉我。」旭扬大声的呛回去。
「所以啰!老大,原谅我这一回吧!你一定有办法搞定她的啦!」
旭扬捏紧拳头了。「好,我这就去找她,把她『赶尽杀绝』,夺回我海阔天空的生活。」他丢下电话就往房门外冲。
「咚!」一跨出房门,一管小火箭炮居然撞进他的怀中。
「痛!」晓曼捂着脸颊低叫。
旭扬虽然不怎么吃疼,可也很不想和她撞满怀……他陡地瞠大了双眼,高嚷着,「妳干嘛包成这样?」
经过刚才那么一撞,身上围的大浴巾差点给撞散了,晓曼一手急忙抓住浴巾上缘,一手揪住旭扬松松的领带把他拉向墙边。
如此一来,两个人就亲密相贴了。
「有地震呀!来不及躲到一楼的大饭桌下,我们只能靠着墙边站了。」
旭扬瞇紧利眸,提高她的肩膀冷声道:「我怎么不觉得?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地震了,我只好跳出泡澡的浴缸,没命的冲出浴室,避震救命的宣传片中都是这么说的呀!」晓曼红着脸低声答着。
只是连衣服都没穿,全身上下只包着一条浴巾,展大哥的手掌还扣住她的肩头,这样……妥当吗?
他才想骂她胡说八道,不意脚底边就来了几个摇晃。「真的有地震!」
「这次小多了,只是余震吧!」晓曼拍拍胸口,人也镇定多了。
「奇怪,我先前怎么没感觉?」他仔细回溯着他到底错过了些什么……对了,他刚刚一直在踱步,又专心跟昀扬讲电话,所以才忽略了地牛翻身。
他心中塞进几许愧疚感,他竟将她善意的举动归向龌龊的那一方……
「展大哥,我……」
「什么?」他盯着她不停眨合的长眼睫,红晕潋滥的两片粉颊,怯怯蠕动的朱唇,他不由得看出神了。
「展大哥,我想回去把身上的泡泡冲掉。」她咬着唇瓣小声说。
旭扬松开手,瞪着手上的一堆沐浴精残余物,他的真丝领带上也有一片她留下的水渍痕迹,那片痕迹逐渐扩大,变成窜入他胸坎里的一片模糊暧味……
他彷佛让一支飞箭刺了一下,不痛,但是神经末梢却已麻软无力了,她雪肩半露的影像在他脑海中盘旋停格。
天!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发誓要将她「赶尽杀绝」,偏又莫名地对她起了遐思?
他冲回房间里,在浴室的莲蓬头下拚命淋着冷水。
「切记展氏名言:好兔不吃台湾草,更别说啃到杵在家里的恐怖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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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哥忽冷忽热的,让人家的心情像在洗三温暖,但是我又不能违背阿姨的托付……唉!跟个男人『同居』好别扭喔!」晓曼一边炒菜一边嘀咕着。
炒锅里窜升的热气烘得她脸上热呼呼的,可是怎么也比不上那日展大哥强悍有力的手掌在她肩上留下的温度炽人……
「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都决定要喜欢学长了啊!」重弹下额头清醒一下,一再地自我说服,她的心思也能兜回烹调晚餐上头了。
客厅这一头,旭扬埋头看他的《Time magazine》。
千错万错那一个刮风下雨夜,他不该蹚进言晓曼的浑水中。不能再心软了,今夜他铁下心准备和她摊牌了。
只是,厨房那里特殊音效不断--
咚咚!两个锅子打架了。铿铿!菜刀摔进洗碗槽了。铛铛!汤匙滚落地砖。嘶嘶!应该是烫到手的吸气声。哈啾!被胡椒粉呛了吧……
他想象着她又慌又乱忙成一团的模样,真的给他看到了,他一定会忍俊不住。
这小妮子挺固执的,都已经跟她呛声教她别多事了,可她除了上学打工之外,照常每天浇兰花,烧饭煮菜,把家里整理得井然有序。
不该佩服「恐怖分子」的毅力,只是他心知肚明,他又发现她另一个优点。
「展大哥,吃饭了喔!」
闻言,旭扬这才猛然发觉他听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脑袋想了一堆有的没有的事情,杂志却还留在原页不动。
老天!真是窝囊透了,他居然再度随她起舞了!
晓曼扬着笑脸,两个可爱小梨窝也对着他呼唤。「这次饭菜花色又改进了喔!」
旭扬甩头,不想被干扰,「言晓曼」这个名字即将不具任何意义,「言晓曼」带给他的心海波动、神游遐想都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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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敢在晚餐后塞给他一杯咖啡!
「不会太难喝的。」事实上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晓曼勇敢的劝进,「展大哥,这一杯很不一样的,你试一口吧?」
她费尽口舌卖尽交情,跟打工地方如手帕交的老板娘商借到这一具算是半退休的「法式滤压壶」,想献上一杯她的拿手绝活。
但是展大哥好像不赏脸呢!
「妳知道人与人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手捧咖啡杯,踱到厨房洗碗槽边。
「是什么?」晓曼小跑步赶到他身边,仰着小脸蛋。
「尊重每一个人的私人空间与自我习惯!」
她眨眨眼。不太懂耶!
「像妳,从来不会好好走路,穿的衣服式样一成不变,但是妳喜欢就好,因为那是妳的风格,也不会干扰到别人。」
嗯……头顶上浮现一堆问号泡泡,她还是不太懂耶!
「我不是君子远庖厨型的男人,小时候我妈忙着加班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煮三餐。现在我若不想吃家常菜,我大可以到外头的餐馆去。法国菜、意大利菜、日本菜……在台北,一个高收入的男人不会饿死的。」
「喔!你还是不喜欢我煮的菜色。」她失望的垂下头。
「不是这个问题!我不想成为一个恶质男人,对女人粗声粗气,我也讨厌动手动脚把妳拎出门去,但是妳在这里就是踩了我的痛脚!」
「这么严重?」她开始六神无主了。
她都不知她已经这么惹他嫌了,亏她好几次还私心在想,她以后会三不五时来拜访阿姨,顺便探望……展大哥呢!
「妳懂我的意思吧?」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只能凝视着她的头顶。「咖啡?」他手腕倾斜三十度,小磁杯中的黑浓液体就这样滴滴答答滚进排水管。
水眸乍然扬起,她低呼着,「我的咖啡……」一番心血流走了。
「早告诉过妳别多事,我不喝咖啡!」一只杯底留着黑褐残质的小磁杯退回她面前。
她难过地接过手。「原来我很多余!你很讨厌我!」瘪着嘴,她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