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公子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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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葛大夫就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愁思的秦梵站在原处。

  他不动,牢房里背对的娇躯也没有移动过,只是在沉默的过程中偶尔会传来几声咳嗽而已,但每一声都像针剌般的痛入心里。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来看过她,每多见一次就多一份心疼跟不忍,他了解无言的脾气,倔强跟傲气形成她高贵的自尊和一切,以自己现在对待她的方式,她断然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她又怎么体会得出自己背负的重大使命和责任呢?

  大哥说得对,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害了秦氏一族的所有人,可是这个女人是他心所爱的呀!他又怎么下得了毒手呢?

  他希望无言能在毫无伤害的情况下,自动说出那个人的下落,可是以她的骄傲和个性,是绝无可能的事,她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却是固执的,一旦是她认定要保护的人,就是付出生命也要维护到底,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秦梵缓缓的走过去,命令狱卒开了门,望望地上未动的被褥,再凝一眼她背对而躺的身影,无限的苦涩梗在喉问,久久不能平复。

  “何苦如此虐待自己,难道不在乎我会心疼吗?”

  背对的身体依然躺着没有回头,但是那微微一僵的背脊却是明显的。“我自己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你在不在乎呢?”

  她克制不了听见他声音时的激动。他终于还是来看她了,可是骄傲的自尊却压抑回头去看他的冲动,她不住的告诉自己,他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所以不可以接受他的关心,不允许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你来见我是想宣布我的死期吗?还是觉得我关在这里太舒服了,准备对我严刑逼供?”

  她的话针针见血,说的都是他此刻最不愿意去想的事。

  手一挥,他命令狱卒退出去,然后走到石床边,静静的坐下,扶起她赢弱的娇躯,靠在自己的肩上。“无论怎样我都不愿伤害你,即使是一丝丝的伤害都会教我痛人心扉,悲恸不已。”

  柳无言没有反抗,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反抗不了,所以她柔顺的靠着。

  “真是这样,那为何又会重伤我,让我受这种焚心的苦楚?”

  “事出无奈,我当时只想尽快拿下你,去追另一个人而已,没想到会失手将你伤得如此之重,我后侮不已。”

  “但是你也没有抓到,不是吗?”她虚弱的又咳了几声。

  秦梵蹙了蹙眉,“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握着她皓腕的手悄俏的把着脉,想知道她伤重的程度,没想到结果令他更为忧心。

  她不只伤及心脉,还感染风寒,再不医治恐怕会有生命的危险。

  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她这是想折磨谁呢?他或是自己?抑是在对他做出无言的抗议?

  柳无言苦笑了声,却牵动伤口的疼痛,又引来一阵激烈的猛咳,吓得秦梵赶紧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来下及了,他此刻恐怕已经出了敦煌回到中原了,你们找不到他的。”

  “这也未必,以他前日一路跟随你到南村之地的情形看来,并不是薄义之辈,若没有你安然的讯息,他断定不会离开。”

  虽然他与冷衍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却一语道破冷衍的个性,这也是她最忧心的事情。

  冷衍若是没有回去,必定还在敦煌,只要他还在敦煌,就一定会有危险。

  不只秦梵的人要抓他,就是皇上派来监视的密探也一定在找他,两方夹攻之下,岂有不被缚的道理?

  情况只在于谁会先找到他,秦梵?还是密探?

  “你猜测得没错,没有见到我平安,他是不会离开的。只是时间久了,恐怕另一方的人马先找到他,你们秦家就会有更大的危险了。”

  “所以我必须设法诱他出来才行。”他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低沉的嗓音不像在谈论正经事,却像是轻声呢喃的枕边爱语。

  诱?!

  柳无言吃力的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想以我为饵去引诱他出来吗?呵,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会傻得去上当吗?”她想笑,可是嘴唇刚一动,揪心的痛楚就立即让她锁紧了眉。

  事实上她也无法笑,因为秦梵接下来说的话,令她想牵动的嘴角冻住,想笑也笑不了。

  “如果是真的攸关你的性命呢?他就不会坐视不理了吧!”

  “什么意思?”她瞠大了眼望他。

  “例如……火刑。”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瞳抹上一层黝黑的沉痛,如此的抉择教他无法以对,却又不愿逃避的隐瞒。

  他愿意勇敢的面对她的恨、她的怨,也不愿意懦弱的逃避。

  他是说真的!从他痛苦的眼眸中,她体会得到他不得已的选择。

  “是你的意思吗?”她只想知道是不是他的主意。

  他摇了摇头,以无比低哑的声音说:“不,是我大哥的意思,也应该说是所有人的意思,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保护得了我们族人。”

  她缓缓的闭上眼眸。“我知道了。”只要知道不是他的主意就好。

  如果那种会将人活活烧死的火刑是他提出来的,那她也唯有认了,如果那是他爱自己的表现,那她也只能欣然接受,因为这是她对于感情的选择。

  柳无言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紧紧的拥住,他的头就靠在她的头顶上,那种紧紧拥抱的力道仿佛早已忘了她所受的内伤,就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一样。

  “无言,我的无言。你放心,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独行,等我将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我会立刻到地下去找你,陪你走完另一段生命。”

  沙哑的声音像是哽咽,也像是对命运无奈的低吼,他终究像先前的警告一般,必须走到这最末的一步。

  “梵……”在他放开她准备离去时,她叫住了他;没有之前的冷漠,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动。

  一个男人如果肯为自己放弃生命,与她共赴死亡,那一切还有什么好怀恨的呢?

  她不会出卖冷衍,也不会对不起无霜,所以她选择欣然接受,愿意与他共许黄泉之路。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想享有一次活着的感觉,一次被他呵护拥抱的爱的感觉。

  她站起来奔向他,将他壮硕的身体抱住,把已经泪湿的脸深深的埋入他的背里。“答应我别杀害他好吗?”

  回答她的却是一句深深的叹息。“对不起,无言。我办不到。”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答案,她只是想再尽最后的努力而已。“那就抱我吧!再抱我一次,让我在阴曹地府还能怀念活着的这一刻。”

  “无言……”转回首,他将她低垂的脸轻轻抬起,眼瞳里满是柔情与惊喜。“这是真的吗?你愿意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我?”

  她含泪点头,“是的,这地牢里的鬼魅是我们婚礼的见证人,阴湿的石床是我们的喜床,我愿意在这里跟你共结连理,成为一对夫妻。哪怕这是段极短的婚姻,我也愿意与你共度。”

  “无言……”他激烈的将她吻住,将她纤瘦的身体热情的纳入怀中,以最缠绵柔情的方式做为自己的回答。

  他要以今晚的一切做为永久的回忆,不管是在今生还是来世,永远不会忘记。

  曾 臂 臂

  柳无言要被处以火刑的消息很快就在敦煌传开来,全城的人都知道那个谜样的俊美副总管要被烧死了,所有人都抱着不敢置信的态度到刑场一窥真假。

  百姓们知道、大内派来的密探也知道,当然潜伏在暗处角落里的冷衍更知道,所以一早他就戴着斗笠乔装成樵夫混在人群里,出现在刑场。他拉低帽沿,看着士兵们在刑场上筑起高台,堆起木柴和干草,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捉他的陷阱,可是重情重义的他却不能不管,不能不来救她。

  放心冷大哥,他不会伤害我的。

  虽然无言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什么样的男人会当着全城人的面说要烧死心上人的?除非那个男人的感情是假的,是逢场作戏的游戏罢了。

  可是秦梵不是,从他那黯沉的眼瞳里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可是一个真心的男人会这么残酷的对待所爱的人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抱着共赴黄泉的决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火刑就不是虚套,而是真的,他真的是想烧死无言,然后再自尽。

  不行,他不能让秦梵这么做,若是无言死了,他将如何对岳父和无霜交代呢?已经错过一次救岳父的机会而懊恨不已,他不能再错过第二次,造成心灵上一辈子的内疚和遗憾。

  一定要救无言,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敌禀三爷,人犯已经架上刑台,可以开始点火了。”冷风听到这个消息赶回来,却背上亲自筑起刑台送柳无言上路的苦差事。

  早知会如此,他倒宁愿不回来,也不会求情不成反而成为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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