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找藉口了,其实我自己很清楚,大家都怕我身上的病,除了临福以外,他们大都不愿意亲近我,在家仆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二少爷。」
不悦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为难,耿柔的双眸忽地充满了灼人炽烈的火光,此刻的她被过度旺盛的正义感给蒙蔽得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否则,她应该不难发现楚皓平正在扬唇冷笑。
她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神色严肃认真。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别再这麽自怜自艾,就算家仆眼里没有你的存在又如何?你又不需要靠旁人来肯定才能确定你的存在。」
她最受不了看到有人贬低自己了,一见到这情形,她就不能自制的想要说教一番。
「少扬!」楚皓平深受感动的瞅著她。「你真是特别,从来没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他们总是对我很疏远,之前我还当你也跟他们一样,以为你会怕我哩!」他在设圈套,就等著耿柔跳进来。
「我怎麽可能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呢?」
「太好了。」他乘机圈握住她细嫩的柔荑,不让她有机会溜走。「这麽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待在马车里罗?」
「咦?」
听他这麽一问,耿柔才愕然惊觉她又犯了好管闲事的坏毛病了。
瞧瞧她为自己找来了什麽样的麻烦事?看来她真的该好好的改一改那鲁莽的个性了。
在楚皓平一脸希冀的注视下,耿柔勉为其难的挨著他的身边入座。
尴尬的是,就在她要坐定的那一刻,马车似乎刻意跟她过不去似的,恰巧剧烈晃荡了一下,害得她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趴在楚皓平的怀里。
「少扬,你坐错地方了。」他噙著笑,拍拍身旁的空位。「这儿才是你的座位,我的身子差,可禁不起你这样压著。」
耿柔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双颊正火辣辣的发烫著,如此暧昧的姿势让她既羞愧且窘迫。
「对不起!」
她抬起嫣红似火的脸蛋,朝他尴尬一笑,然後赶紧弹跳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在椅子上坐好後,耿柔这才发觉鼻梁隐隐作痛,她举眸疑惑的看著体弱多病的楚皓平。
他的胸膛怎麽会如此坚硬且块垒分明?害得她引以为傲的鼻子撞得发疼。
「你在看什麽?」他欺身贴近她,让两人之间紧贴得没有空隙。
碍於男女授受不亲,耿柔拚命的缩著身子往角落里坐。
「没什麽。呃,可不可以麻烦你坐过去一点?我怕……怕热。」其实她是怕他的亲近。
「怕热啊!」楚皓平可不打算这麽快放过她。「难怪你的脸红得发烫。」他伸出手爱怜地摸著她的脸蛋。
「喂!」耿柔悍然的拍掉他的魔爪。「别乱摸我,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要是有人摸我的脸蛋,我便会发火的。」
「好好好,我不摸便是了。倒是你可不能这麽热著了,那可是会中暑的,把外衣脱了吧,反正这里头只有你跟我两人,我不会介意的。」他就不信逼不出她的马脚。
耿柔欲哭无泪的翻了个白眼,她真不知道该怎麽应付眼前的状况,楚皓平当然不介意了,但她可是非常的介意啊!
「不必了,只要你别贴得那麽靠近便行了。」
「那可不成,倘若我不贴著你身边坐,要是车子再像方才那般震荡,我这身病体岂不撞得浑身淤青。再说,我们俩都是男人,就算是肌肤相贴也无妨,还好少扬你不是女人,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为你的名节负责呢。」
深幽有神的乌眸探索意味浓厚的看著耿柔,想在她脸上找到露出破绽的表情。
「哈!哈!」她强迫自已扯开僵硬的嘴唇,乾笑了两声。
「你真爱说笑,我是个男人,怎麽会有名节那玩意?」
「哈!说得也是。」
楚皓平朗声纵笑,一脸的了然。
耿柔则是避开他直视的炯然目光,以免心虚的情绪不小心泄漏了出去。
◆◆◆
本以为只要正襟危坐,努力的与楚皓平保持些微的距离便没事了。
讵料——
就在耿柔挺直背脊、双膝紧靠并拢,准备咬牙撑过与楚皓平在车厢内的痛苦时光时,带点捉弄意味的低吟声在她耳畔响起。
「少扬,我的头昏得紧,我坐不住了,想躺下。」
楚皓平的剑眉微蹙,修长的手指在眉心揉压著。
「你想躺下?」太好了,耿柔不禁在心底欢呼一声。「那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去,你就在这儿躺下休息。」
语毕,耿柔逃难似的跳离开座位,那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在楚皓平眼里,潜藏的劣根性更加勃发。
想逃?可没那麽容易。
赶在她离开马车前,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回座。
「别走,这座位硬邦邦的,我可躺不习惯,不如你的大腿让我当枕头吧。」
楚皓平不由分说便要赖地将头枕在耿柔的大腿上。
「你……」太过震惊了,耿柔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俊魅的双眸慵懒的眯起,他不想睁眼看著呆若木鸡的人儿,因为怕会忍俊不禁笑出声。
耿柔气煞的紧握起双拳,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她真怕自已会掴他两巴掌。
「你怎麽可以这麽轻……」本来想骂他轻薄下流的,可是思及自己此时的身分似乎不太适合道出轻薄两字,遂又住口。
「如何?」他依旧是神情自若的闭目养神,耿柔的怒气丝毫撼动不了他。
「你怎麽自作主张的躺下?连徵求我的同意都没有。」她控诉著他的不对。
虽然没有睁眼观看,但楚皓平却不难想像此时的耿柔八成是龇牙咧嘴的怒视著他。
「我不知道原来贤弟是如此拘小节的人?现下我知道了,以後为兄的会先告知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耿柔悍然怒吼著。
这不是告知不告知的问题,而是她压根就不可能答应让一个男人躺在她的腿上,她怎麽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耶!
楚皓平这才睁开子夜般合黑的眸,似笑非笑的睇凝著怒气冲冲且面红耳赤的耿柔。
「那麽究竟是什麽问题让你这麽生气?」
他一脸无辜的等著她的回答,这模样让耿柔更加怒火中烧。凭什麽他可以在把她逗得气冲牛斗之後,还是那麽悠然自在?
灵眸一转,她心生一计,打算要让楚皓平跌个狗吃屎以抚平心中的怒气。
只见耿柔猛地一蹬脚,毫无预警的突然起身。
然而,她所殷切期待的哀号声并没有如预期的从楚皓平口中逸出。
机灵如狡兔的楚皓平怎麽可能会错过她眼中的算计光芒呢?
算准了耿柔起身的时刻,他早一步佯装起身呕吐来闪避。
耿柔一怔,除了因计谋失败而感到失望外,更有著不解的震惊。楚皓平明明是个体弱多病的人,怎麽会有那麽俐落的反应来逃过她的算计呢?
作态的乾呕了几声之後,楚皓平再度躺回她的大腿上,这会儿还更嚣张的将脸埋在她的两腿之间,吓得耿柔如坐针毡、汗如雨下。
「你……你……你做什麽?」她结已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毁了、毁了,难道她坚守了十几年的贞节就此不保?
「真糟糕,我的胸口好闷、头好晕,不行了,再这麽下去我真的会吐出来。」他埋首在她的大腿间,咕哝不清的说著。
嗯,她身上有著属於少女该有的绵柔轻软与淡雅馨香,让他顿觉通体舒畅,彷佛置身在云端,那麽悠然自在、那麽轻忽飘荡。
女人的身体都像她这般甜美诱人吗?
「想吐?!」耿柔惊恐的瞠大了如星美眸。「帮帮忙,你可千万别往我身上吐。」
「恶!」他假意的乾呕一声。「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怎麽办?」她就这麽一套衣裳,要是被他给吐脏了,叫她如何是好。
「座位底下有个药瓶子,你用瓶子里的药水帮我揉一揉,那会让我好过些。」
她照著楚皓平的指示伸手往下探,真的摸到了一只药瓶。
「是这个吗?」
「嗯,快帮我擦药,我快撑不住了。」他要用美男计逼她现形。
「擦哪儿?」耿柔手里拿著药瓶,一脸的茫然。
楚皓平在她的腿上翻个身,由原本的俯趴改为仰躺,正当耿柔不解的看著他的举动时,他倏地当著她的面拉开前襟。
「啊——」生平第一遭看见如此景象的耿柔不由得拔声尖嚷。
「爷?」守在马车外待命的临福一听见声响,俐落地抽出腰间的剑,作势要冲进马车里。
「没事,不用进来。」车帘子才掀起一半,就听闻楚皓平沉稳的安抚声,让如临大敌的临福退了下去。
楚皓平笑睨著紧闭美眸的耿柔,薄弱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呵!真是可怜哟!谁教她要惹上他,现下尝到苦头了吧?
「少扬,你怎麽了?做啥把眼睛闭得死紧?瞧你那惊吓的模样像是没见过男人裸体,跟个被吓坏的娘儿们一样。」他就不信她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