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起身,担忧的目光在耿柔的身上游移。
雪白的娇颜因疼痛而皱在一起,长睫扇啊扇的,眸光显得楚楚可怜。
「手臂……」她的手臂被箭矢划出一道血痕。
实在太痛了,拜楚皓平所赐,她总算知道痛不欲生是怎样的滋味了。耿柔痛得连睁开眼看著他的气力都没有,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
可惜她没睁开眼,否则她一定会发现,楚皓平正忧心如焚的看著她,那是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楚皓平低头一瞧,发现她的右手臂沁出鲜红的血液,心一凛,捏在手里的小石子飞弹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那名朝他放箭的盗匪。只见盗匪哀号一声,狼狈的摔落马背。
心头莫名窜起的疼,像是被无形的刀刃给扎刺,楚皓平甚至忘了该继续扮演病弱的角色,不由分说的将耿柔打横抱起。
「临福,解决他。」跨上马车前,锐利的眸光阴寒的瞪向落马之人,无情的命令从他刚毅的薄唇逸出。
◆◆◆
「放我下来。」发现自己被楚皓平给抱在怀里,耿柔虚弱地扯著他的衣袖,发出细如蚊蚋的低吟声。
「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他沉声低吼著,为了她不顾己身安危的莽撞而气恼。
怪了,他发什麽火啊?为他挡下一箭受了伤的人可是她耶!她都没说什麽了,反倒还要被人吼。
「我没有闹别扭,你先放我下来。」天啊!他搂得还真紧,叫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安分的躺在我怀里别乱动,我替你上药。」楚皓平不理会她的抗议,依旧紧搂著她不肯松手。
他取出一只药瓶,动手掀她的衣袖。
耿柔忍著痛撑起身子,伸手欲接过他手里的药瓶。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你是主子,我是下人,这种事怎麽好劳烦你纡尊降贵来动手。」开玩笑,要是让他来换药,那她女扮男装的事岂不是会败露。
楚皓平没让她称心,凌厉的双眼一瞪,吓得耿柔已然伸出的手又怯懦的缩了回去。见状,他满意的微勾薄唇,然後使力一扯,将沾满鲜血的衣袖扯落,露出白皙赛雪的藕臂。
原来这才是她原有的肤色,那样的白润诱人,不似她刻意涂抹成小麦色的脸蛋。
好吓人喔!现在的楚皓平怎麽跟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威迫凛然,压根不像病魔缠身之人。
「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奋力瞠大沉如千斤重的双眼,她一脸不解的迎视他如炬的目光。
「哪里不对劲?」他边包扎她的手臂,边漫不经心的回问。
「你好像没有我想像中的虚弱,居然还抱得起我。」
楚皓平没有做正面的回答,只是挑眉冷哼。
「你也不似我想像中的聪明,居然笨得以身挡箭。」
「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罗唆!」
他佯怒的轻斥一声,然後霸道地将她的头按贴在他胸膛上。
「闭上眼睛睡觉,等到了目的地我会叫醒你。」
生平第一次让男人这麽贴近的搂抱著,红霞不禁染上了耿柔的双颊,所幸她埋首在楚皓平的怀里才没让他瞧见她的窘样,只是,就怕那如擂鼓般猛烈狂跳的心跳声会传进他耳里。
「爷,咱们打个商量。」她的声音不争气的抖著。「咱们俩都是男人,这样子搂搂抱抱不怎麽好看,不如,你放开手好吗?」
「睡觉!」威严十足的命令在她头顶响起。
睡觉?
耿柔在心里苦笑两声,谈何容易啊?被他这麽炽热的身躯给拥抱著,她要是睡得著那才真是见鬼了。
◆◆◆
恍惚中,耿柔觉得马车似乎停了下来,耳朵隐隐约约听到马车外传来搬东西的吆喝声,除此之外,还伴著热呼呼的吐气声搔得她的耳朵好痒,害得她埋头猛钻。
楚皓平兴味盎然的看著直往他怀里钻的耿柔,先前还扭扭捏捏的想逃离他,许是太累了吧,不到片刻的时间便睡倒在他怀里,就连到了目的地都还浑然不觉。
他在她耳畔吹气,轻声柔唤:「起床罗。」
耿柔没有睁眼,已睡得迷糊的她轻轻挥了挥手,意图摆脱在她耳边作怪的源头。
「再不起来我就要吻你罗!」话语一出连楚皓平自个儿都怔忡不已,他怎麽会对她起了这麽大的兴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只是模糊的耳语,但内容却是极具震撼力的,至少足以吓跑耿柔身上所有的瞌睡虫。
只见她倏地图膛惺忪睡眼,愕然的看进一双不怀好意的黑眸中。
「爷……你……」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看清楚,我是男人啊!你可千万别太冲动。」
她发现他的俊脸正逐渐放大,在他唇边的笑痕也愈勾愈深。
「爷,我们到了。」车帘子被临福冒失地掀开。
时间彷佛突然间静止凝冻,四周静默无语。
只见涨红了双颊的耿柔用求救的眼神希冀地睨著临福。
误闯入两人世界中的临福则是一脸尴尬的别过脸,当下决定要替主子找个青楼女子来解闷暖床,瞧主子看著耿少扬的那副模样,啧!像极了饥不择食的饿虎。
唉!他早该机灵一点的,要不,爷也不会对长得过分俊美的耿少扬起了非分之想。
两个男人做出这样暧昧不明的姿势,难看哟!
相较於耿柔的困窘、临福的错愕,楚皓平则是一派的悠然,尔雅非凡的俊脸上除了老神在在的神情外,还多了一点戏谑。
「临福。」冷冷的音调显示了他些微的不耐。
「爷?」临福诚惶诚恐地等待主子的指示。
「把帘子拉上,然後离开。」他简短的表明意思。
「是。」
一听临福即将离开,耿柔恐惧的大喊:「临福大哥,你千万不能走。」
她对他拚命放射出哀求的目光,要求他别弃她於不顾。
「这……」
临福陷入了两难的局面。离开的话,他就对不起耿少扬,眼睁睁看著一个青涩的少年就这麽成为主子的玩物;但是不离开的话,他又对不起自家主子,毕竟跟在主子身边这麽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凡事淡然以对的爷对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兴味。
「还不走?」见临福仍然驻足不动,楚皓平的俊目微瞪,恫喝力十足。
「我马上走、马上走。」心一狠,临福决定牺牲耿少扬、成全主子,临走前,他还不忘对耿柔露出一抹「你自求多福」的歉疚眼神。
「不要走!」几乎是哀号哭喊,耿柔绝望地对著落下的帘子拚命叫喊。
「不必喊了,没有我的命令他是不敢回头的。」楚皓平眉眼含笑,他就不信逼不出她的真面目。
「爷……」她的牙齿打颤,声音抖得破碎不堪。
「嗯?」他慵懒的漾开柔魅似魔的邪恶笑容。
「饶了我好吗?」
她知道自己出声求饶很没种,可是,从他的魅眸中迸射而出的势在必得的光芒,就是让她不自觉的矮了一截。
怪了,明明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防身的,明明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儒生,为何她竟如此怕他?
怕他什麽呢?耿柔不禁懊恼自问。思绪几经翻转,她唯一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怕他会吃了她。
恶!多恐怖啊!一阵哆嗦将她拉回神。
楚皓平一脸装傻的模样。
「什麽?我没听清楚,饶你什麽?」嘶哑的低喃透露出他心里的捉弄,以及过多的情欲。
认栽的闭上盈满恐惧的双眸,耿柔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出:「我说!你饶了我行不行?」
她发誓,要是让她逃过此劫,她一定要将楚皓平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看到她那副避如蛇蝎的模样,楚皓平不禁嗤笑,顽劣的因子在他体内发酵,只见他缓缓伸手抚上圆润小巧的耳垂,眼里发出精锐的利光,然後一抹了然的笑意轻勾在俊脸上。
楚皓平可没错过耳垂上细小的圆洞,那可是姑娘家才会有的。
完了!耿柔暗叫不妙,想不到即使低声求饶,他还是执意朝她伸出魔爪。
当下倒抽了一口冷空气,打脚底窜上了一股冷流,冻得她彷佛置身於十二月的霜雪天中。
她认了!!要来就来吧,不过就是一个吻嘛,如果可以因此摆脱他的话,她会学著自欺欺人,就当是让蚊子叮了一下吧!
等待是煎熬的,至少在等待楚皓平的回答是这样的,她没胆睁开眼偷觑他的反应,只能像个待宰羔羊,握紧粉拳,忐忑地等著他的回应。
然而,等了好半晌都没任何回应,就在她几近绝望的睁开水灵明眸时……
喝!压根不见楚皓平的身影,车帘子不知在河时敞开,旁边站著几个负责搬行囊的家丁,他们皆以好奇讪笑的眼神打量著一副视死如归的耿柔。
「哈……天气真不错。」她很是勉强的扯动僵硬如腊的脸颊,朝著众人尴尬涩笑。
紧接著,面红耳赤的耿柔困窘地冲出围观的人群,如果可以的话,她巴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躲,不过在这之前,她会先找楚皓平算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