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尚骞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而一向心高气傲的巽胜天也赌气地说--
“大不了我们跟他同归于尽!”
“胡说什么?”巽尚骞厉声斥责,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儿,让大好的基业毁于一旦。
就在众人愁云惨雾之际,有个人提出了建议。
“反正尉仲凯从来没有见过小姐,我们不如随便找个人代嫁。”
大家一听,眼睛都亮起来。
“不行!”巽尚骞摆摆手,面色凝重地说,“要是被尉仲凯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妾身有一提议,不知可否。”巽夫人张彩仙说话了,她是妍玉的亲生母亲。
“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让月芽儿代替妍玉出嫁,就算日后尉仲凯发现,月芽好歹也是我们巽家的女儿,料他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才是。”张彩仙温婉的谈吐中,包藏了为时已久的祸心。
原来巽尚骞生性风流,一连娶了七个老婆,共生了三子七女。
表面上她装得宽宏大量,背地里却不时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经常处心积虑的想把那些小妾和她们生的孩子赶出去。如今,正是上天赐给她的最佳良机,可以把其中一个小的撵走,又可以保住自己的女儿,何乐而不为?
“爹!此计甚好,我们就依娘所说的进行吧!”巽胜天举双手赞成。
“这……好吧!”巽尚骞有些迟疑,但经过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
而巽月芽的母亲梁心茹在偷听到消息后,立刻慌张的四处找寻女儿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在书斋找到正在看书的月芽。
“芽儿,你又在偷看你爹的医书!”
“娘?”月芽拍拍胸口,轻吁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别人呢!
“你吓死我了!”要是被爹知道她偷看医书,一定又免不了一番责罚。
“你这孩子,总是让人这么操心!”梁心茹叨念着将她带离书斋,匆匆回房收拾一些细软。
“娘,这是做什么?”月芽满头雾水的被她拉着走。
梁心茹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慌张的拖着她快步走向后门。
“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如此慌张?”她从见过娘如此紧张。
“你别问,快走便是!”梁心茹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出门外。
“娘--”她拉住她的衣袖不放,就算她再笨也知道事不寻常,她不能留娘一个人独自面对。
“要走咱们一块走。”
“傻孩子,你别管我,赶快走吧!”梁心茹眼泛眼光。
就算她出身低微,她也不能任由宝贝女儿的幸福被人牺牲糟蹋。
“我不!”她执拗不肯走。
后面隐约现出火光,杂旮的人声也随之接近。
梁心茹益发紧张的发抖,频频催促,“走!快走!你再不走就枉费娘的一番苦心了。”
“娘--”她迟疑着。
“难道你要娘给你跪下?”才说着,梁心茹已经作势要跪。
“娘!你别这样,我走就是了!”月芽终于屈服,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谁也别想走!”斥喝的声音响如惊雷。
“老……爷……”梁心茹的身子抖颤个不停,连站都十分吃力。
“你好大的胆子!”巽尚骞眼冒火星,声如天雷。
“爹--”月芽见母亲颤如风中之烛,心有万般不忍,意欲求情。
“住嘴!”巽尚骞仿佛看穿她的心事,早先一步截下她后面的话语。“来人,将她拿下。”
一声令下,巽家两名守卫迅速分两边抓住她的双臂,令她动弹不得。
她一时愣住了,梁心茹则跪下来苦苦哀求,“老爷,我求求你别这样!”
“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芽挣扎着,为这一切莫名其妙的状况。
平时最耀武扬威的巽胜天走了出来,幸灾乐祸地说,“你还不知道吗?爹已经决定将你下嫁给那个怪物!”
“什么?”她完全呆住了。
跟那个怪物有婚约的人不是巽妍玉吗?
“不, 我不要!”她声嘶力竭的叫喊,挣扎得更厉害。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成为代罪羔羊?他们凭什么?
“由不得你!”巽尚骞无情地喝吒,脸上那两道眉也紧紧纠缠,神情比平常更显威严。“如果你不乖乖听话,小心家法伺候。”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就算你把我打死,我还是不要!”她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要让他得逞。
“哦?”巽尚骞将眉一挑,露出狡猾的神情,“就算是你娘被打死也无所谓?”
闻言,月芽不由得噤声,瞪大双眼望向泪流满面的梁心茹。
不,她不能让娘受这种罪!
“我知道了。”她认命地低着头,虚软着身子任由两名守卫架着。
计谋得逞的巽尚骞满意地笑着,“好!来人啊!将她带回去严加看管,在尉仲凯来迎亲之前,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就这样,月芽被软禁起来,心中纵有再多的不甘与愤怒,她也不敢轻持虎须,因为她必须为娘往后的日子着想。可是随着迎亲的日子逐渐逼近,她对自己的未来只有更加的绝望。也因此,在短短不到三天,原本就清瘦的她变得更形消瘦。
身为人母的梁心茹看在眼里,除了心痛还是心痛,身份卑微的她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自己的女儿呢?
不忍见女儿嫁给怪物的她,终于在迎亲的前一晚痛下决定……
是夜,当女婢如往常送茶水到梁心茹的房间,一个怵目惊心的画面令女婢失声尖叫。那刺耳锐利的叫声迥荡巽家前前后后,惊动了所有的人。
月芽在房间内听到了凄厉的叫声,不由得心头感到一阵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这时,门外人声沸腾,隐约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是谁叫得这么大声?”
“不知道,不过声音好像是从七姨太的房间传出来的。”
“听说好像是有人悬梁自尽。”
“真的?假的?”
听到这,月芽再也忍不住的冲出门,守卫一时措手不及,没能拦下她,只好一路尾随跟着。
当月芽推开重重人群来到梁心茹的房门口,一看到房内的情形,立刻发疯似的哭喊着,“娘……”
早她一步赶到的巽尚骞看到她的出现,眉头整个都皱起来了。
她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上吊自杀的梁心茹尸体很快的被人弄下来平放在地上。月芽心神俱裂的冲向前,抱住母亲失声痛哭。
巽尚骞见状,立刻冷然斥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
“是!”两名守卫连忙走到月芽的身边,将她硬生生的带开。
她不依,拼命的反抗,嘴里哭喊着,“放开我!我要陪我娘!”
巽尚骞走向前,狠狠的给她一巴掌,在她细白的脸蛋上留下火辣辣的掌印。
“胡说!你可别忘了,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月芽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亲生爹爹吗?在这种时候,他怎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巽尚骞,你还是不是人啊?”
啪!又是一个火辣的掌印!
“目无尊长!”巽尚骞发怒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在你说出那么泯灭人性的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认你这个爹了!”月芽的眼神充满着悲恨。
平时不管他对她们母亲怎么不好,她都可以看在娘亲的面子上不计较。
可是,现在娘死了,她无论如何是再也忍不去了。
“好,很好。”他嘴角逸出冷笑,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爹,明天你还得嫁给尉仲凯那个怪物。”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巽尚骞冷哼一声,命道,“把她带下去!”
月芽就这样身不由已的被拖离这个房间,连替她娘送终戴孝的机会都被硬生生的剥夺了。
* * *
迎亲的日子到了,没有伶牙俐齿的媒人;没有喜气洋洋的鼓乐,甚至连一顶轿子也没有,尉仲凯只身一人骑着马,带着几名随从前往巽家迎亲。
月芽被迫穿上鲜红的新娘装,头戴凤冠、罩着红头巾任人牵扶出大厅。
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是娇弱无骨的千金大小姐,殊不知她是败在巽尚骞的老谋深算。
原来巽尚骞早就料到她不可能乖乖就范,事先就命人强权她喝下“三日软骨散”,教她浑身虚软,无力逃跑。同时又点了她的哑穴,预防她胡言乱语。
这下可好,她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时,刚进到大厅的尉仲凯,一眼就瞧见他未来妻子娇弱的模样,嫌恶之情立刻充塞于胸。
他向来最讨厌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为此,他不禁犹豫了。
他犯得着为了报仇而娶一个讨厌鬼当妻子吗?他大可以当场跟巽尚骞退婚,让他颜面无光,面子尽扫落地。
但他又担心,这会不会是巽尚骞的诡计,目的在使他自动放弃婚约。
“贤婿,你来了。”巽尚骞摆出虚伪的笑脸。
“有一点我要声明在先,虽然我娶了你的女儿,但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不是你的女婿,你也不是我的老丈人!”尉仲凯自始至终都没以正眼瞧他,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