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往下推想也知道,此刻身在敌人的基地里,成了战俘。
突然觉得好笑。自己的处境就像是她念给儿子听的童话故事,只不过这回是王子演坏人,公主必需自救罢了。
离开温暖的被窝有些儿冷,她瑟缩了一下,用力搓搓自己的手,走到茶几旁倒杯水给自己,转而面对透着光亮的窗边。
现在应该过中午了吧。不知昏睡了多久,令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外头的天气似乎很好,晴日高挂于蓝天之中,虽然地上还残留着积雪,但绿树却已换上了新衣,也冒了新芽,连鸟儿都偶尔飞过,不畏寒冷。这样的好天气,应该带凯凯出去转转,就算仅是晒晒太阳也好。
凯凯……凯凯呢?
思及儿子,她心底没由来得烦躁起来。在她昏睡的时间里,白雷恩是否荼毒了他?
瞬间的孤立无援,令她想找个站在她这边的盟友。当然,她相信凯凯是站在她这边的,只是需要再确定一下,凯凯……凯凯呢?
顾不得她身下衣物太过单薄,也忘了自己没穿鞋,她大病初愈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跑到门边。
门一开,她便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想上哪去?”雷恩笑着注视她,用一种令人心动又牵引的温柔,片刻间,她只能呆呆盯着眼前的两汪海洋,说不出任何话。
“嗯,没发烧了。”温热的大手罩上她的额头。
为什么呢?她不懂。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温柔得令人心痛。
“怎么不说话?”他那对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穿这么少……”他搓着她细腻的臂膀。“手这么冰,弄不好又要生病。”
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床边走。“怎么连鞋也没穿……”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察觉,在心底坚硬的某处似乎出现了一个破洞,一种不明的液体正潺潺地流出来。
他看她的眼眸是如此专汪,好似这世上再无其他人物,那热力大得要将她从平地卷上高空。她的心跳得像刚跑完两千公尺,连呼吸也不大顺利。
“怎么了?”俯下身,柔情的蓝眸盯着她瞧。
她狼狈地别过头。“没什么……”
雷恩叹息。“还在闹别扭……”无奈地起身。
“凯凯呢?”她问。
雷恩瞄了她一眼。“你想见他?”
雷恩的问题点燃了她的怒气。“当然。”
才和平一下下,又开始生气。他在心底叹气。接下来提及的话,她听到大概要气翻了。
“凯凯不在这儿。”他坦白道。
“你把他送到哪去了?”唯心的口吻渐渐不善。
“他去了我们度假的地方。”
唯心一脸想把他碎尸万段的模样。“哪儿?”
“加勒比海上,一座属于白家的小岛。”
“你这是绑架加诱拐!”她指控道。
“我是他合法的父亲。”
“去你的!”一方软绵绵的抱枕伴随此语,砸在他脸上。
“很准嘛!有力气丢东西,看来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雷恩捡起抱枕说道。
“你真是个混蛋!”喘息着,眼中的忿怒如两簇火焰不断跳动。
雷恩依旧嘻皮笑脸。“快起来准备我们的婚礼吧!别再赖床了,凯凯在岛上等着我们呢。
“鬼才跟你结婚!”
“亲爱的,于嘛这样说自己呢?虽然现在脸色是苍白了点,但我不介意啊!”他温柔而无辜地眨眼道。
该死的白雷恩!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礼服在柜子里,待会儿会有人来帮你打点,不用担心。”
“我才不嫁给你。”
够了!她为什么碰上他就没辙,让他指挥着往东向西。她才不屈服哩!连人生大事都弄得这样窝囊,这个白雷恩真是……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他干嘛没事来招惹她。
“是吗?”他挑眉,一脸惋惜地掏出怀中的手机。“那我只好打电话给律师,你现在得在英国打官司……你有胜算吗?如果我把DNA的检测报告提出的话。”
“那未必代表我会输。”她昂首挺胸地说。“你是凯凯的父亲又怎样,凯凯同我生活许久,我是他的母亲。”
“哦?换句话说,你愿意赌上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不愿采取百分百安全的路?”
唯心一时语塞。的确,若和他打官司,输的可能性比较大。—来这里是英国,她举目无亲;二来,这里是白雷恩的地盘,他的贵族身分及名望占尽优势。
“只要你同我结婚,凯凯就不会和你分开,你也不必同我打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官司。”雷恩继续煽动她。
唯心无语,一径低头。可看出她的满心不愿。
她不想和白雷恩结婚,也不想失去凯凯。唉!怎么才好呢?
“就这样决定吧,别再拖延了。”
就在雷思打开门将出去时,她才抬头,幽幽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嫁给你呢?你何必要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再说,你已有未婚妻了,不是吗?”
雷恩望着她,眼眸似要穿透她的心,晶莹的蓝眸里盛满一种令她想逃的情感与决心。唯心又开始没由来得心悸。
“因为……你是我第一眼见到就想娶的女人。”他轻声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唯心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为他那看她的双眸、为他眼中表露无疑,如同大海一般深沉,如浪潮不停涌向她,几要将她淹没的情感。
他……该不会……爱上她吧?……可能吗?
不不,不可能。
她抓着被单,拼命否定地直摇头。
* * *
闪闪发亮、光可鉴人的黑色加长型礼车,缓缓地停在教堂的大门口,长长的红毯穿过层层阶梯刺目地由内延伸至外,各色花束和气球组合装饰的白色拱门耸立着,彩带迎风而舞,三月早春里略带有一丝寒意,但今日的太阳十分合作,似乎特别关照新娘,英伦半岛稀罕地望见蓝天和晴阳。
礼车的门打开了。白色丝质裙摆下,是唯心穿着银白色高跟鞋的细致足踝,环绕着脚踝,如同闪亮卫星的,是一串钻石脚练,其上的礼服并非一般常见的蓬裙款式,而是稍微贴身的设计,裙长些微曳地,行走时不得不注意、得时时撩起,设计十分简洁,其特色为左肩带由一大朵丝质玫瑰花构成。钻石脚练和露肩礼服一样,同出自雷恩的授意,毕竟是时尚界钜子,就算是叫旗下设计师临时赶制,仍吻合新娘空灵脱俗、冷艳高雅的气质。
当然,白雷恩订制这套礼服的缘由说来好笑,仅是他喜欢见她微撩裙摆时的足踝,这件礼服理想地满足了他的欲望。
“来吧!”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塞进臂弯里。
透过白纱,依稀可见眼前这座教堂,虽非气势雄伟,却有一定的历史,光看那屹立于尖顶的十字架和陈旧的屋顶,便可得知。环绕着教堂一排排的绿树,皆为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不知看过多少新人行礼的一派陆静安详,如果今天不是处于被逼婚的立场,她绝对能好好地走走逛逛,都是这该死的白雷恩。
“在想什么?”雷恩卒然问道。
“怎样毒死你?”她没好气地答道。
真是的,结个婚罢了,搞这么多的随从、仆人,摆谱吗?害她连个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这个讨厌的婚纱,根本就是古人怕新娘逃婚设计的,再漂亮都没有用,变成别人的嘴上肉,有什么好开心的。
雷恩却笑了。“真可爱。原来你也有可爱的一面。”
唯心瞪他一眼,可惜白纱遮住了。可爱?真是气死人了,那种口气、语调,跟夸奖小狗小猫有什么分别?
一进教堂,便被内部独有庄严肃穆的气氛给感染,不由得认真,那是经过历史粹链,能带给人们平静祥和的感受。
风琴弹奏的结婚进行曲响起,画破了宁静。唯心突然有种想回头逃跑的冲动。
怎么搞的?她原本是为了凯凯的关系,打算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反正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但现在……
她没法儿在上帝面前,在这种认真肃穆的圣堂上,发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誓约。莫名的有种恐惧架着她,她认为上帝会当真,当真认定她想嫁给白雷恩,那么她就永世不得离开这个男人了。
怎么办呢?无路可逃。
就算她想,白雷恩也不允许她逃。他是那么笃定,令她不知所措。
“你还有机会反悔。”她大方地对他说。“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雷恩再度一笑。“如果让你趁机溜走,我才会后悔。”
站在神父面前,他的表情那样虔诚、眼神如此坚定,他真只是为了凯凯而伺她结婚吗?总在他专注的蓝眸背后,还能发现一些更为深刻的东西。
他……爱她吗?可以这样幻想吗?
抑是,她为他所吸引的自欺欺人呢?
“如果有人反对,请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否则……”
“我反对厂
反对、反对、反对……
字语飘荡回响在教堂之内反复着。教堂的门大开,灿烂的光亮下,一名身着皮衣皮裤,载着蓝色太阳眼镜,身材玲珑有致的女郎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