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契冬青伸出没有拿钱的手回了个礼。「今天没课?」
「是的,所以我来这里探叔叔的班。」女孩简洁有力的回答着,并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所尊敬的教官——看着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那件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衣裳。
这个在军校里闻名的铁血女教官,居然穿着一身像是古代高手穿的夜行衣?
她在学校里永远穿着一身烫得笔挺的军装,梳着一个老古板发髻,戴着一副黑框老土眼镜的啊,虽然不是自己的班导师,但却是她最钦佩、崇拜的典范啊!
「别太晚回去,知道吗!」契冬青当然感觉到小女孩的异样目光,但她毫不在意。
「是的,教官再见!」小女孩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精准的来了个三段式向后转动作,笔直的踏步前行。
但其实她还是偷偷的瞄了瞄教官身后的那个男人,因为若不是注意力先被他吸引,她也不会认出他身旁的女人是谁。
那个男人有种很奇特的气质,长相出众,浑身上下散发着优质男人的气息,但却有着一双玩世不恭的眸子。而由他后来躲在教官身后的举动看来,似乎太过羞涩了点,不过,真的很可爱啊!
「你:…」望着女孩渐渐走远,郎筑玛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别你啊我啊的,我的睡觉时间要到了!」打了个呵欠——当然,很礼貌的用手遮住,契冬青压根儿不理身后鬼吼鬼叫的男人,迳自走到他那部带着小船的机车旁,然后一脚跨入小船中。
「拿来!」就在坐稳之后,契冬青看到自己身前伸出了一只手。
「干嘛?」
「帮你开车不用钱啊,汽油不用钱啊,租安全帽给你不用钱啊!」郎筑玛潇洒地跨上机车得意的笑着。
「少跟我来这套,我可不是你,我给钱很干脆的。」契冬青抽出一叠钞票塞到那只大手里。
「金主,请戴好您的安全帽,小的即刻起程!」看也不看手上究竟是多少钱,郎筑玛喜孜孜地将它们全塞到裤袋里,一等到契冬青将帽带系好,「嘟」一声就往前直衡而去。
夜晚的台北其实很美,特别在夜里十二点时。郎筑玛边骑车边哼着歌,享受着夜风拂面的畅快感。等到了家门口,车都停下十分钟了,却依然没等到他的金主举起贵腿下车,倾头一看,这次发现他那哥儿们早已安然入睡。
「真是死性不改,晚两分钟再睡都等不了。」自言自语的说着,顺便轻轻地帮她解开安全帽,随手扔在车里,再一把抱起她轻盈的身子,他又哼起了歌!
卡答卡答的走进大门、踩遇小院子,郎筑玛想都不想的就往右手边走去,直到一扇门出现在他眼前,这才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门框,取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又撇擅在黑暗中行走,再踢开一道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人放在床上。
「晚安,哥儿们。」将被子拉盖在熟睡的女人身上,本想离开的他突然又一回头,将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摸黑走回小院子捏,自喜将门锁好,再往院子的左手边走去。
「什么个性啊,都住几年了,居然连家具的位置都没变过。」
伸了伸懒腰,这回他根本不钥蹄匙,直接就踢开另一扇门,跨过一地杂物,然后打开工作室的灯。
「俺哪有她那么好命,工作、工作!」
※ ※ ※
清晨六点,契冬青由床上睁开双眼,郎筑玛则伸手开了灯。
六点五分,契冬青开始梳洗,郎筑玛则疲惫地倒在工作室里卷成一团的棉被里。
六十五分,契冬青换上慢跑服开始慢跑,郎筑玛则沉入梦乡,开始打呼噜。
七点整,契冬青换好一身军服,精神抖擞地走在阳光下,皮鞋声有节奏的卡答卡答响,而郎筑玛则踢开了棉被,依旧在打呼噜。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写照,一个是规律至极的军校女教官,硕士毕业后直接留校,另一个则是混沌至极的电脑游戏设计师,在大学里差一点就直接留级。他们的新朋友很多都不太明白,差距这样大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能成为哥儿们,为什么情谊能维持这么久,而且居然至今还从未吵过架。
契冬青外冷内热外加倔强的个性众所皆知,遇到她不想理的人,她可以完全当对方是空气,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任何痕迹,却唯独对那个最爱跟狗说笑话的郎筑玛没辙,因为他可以像电影里的唐僧一样,不断在她耳旁、身旁、四周空气中来回叨念着,念到契冬青发狂仍不罢休。
而郎筑玛呢,则是外热内也热,身为他的朋友是一种幸福,因为他绝对是「道义至上」的遵从者,可以到两肋插刀依然谈笑风生的境界,但除此之外,他绝对是「惹祸精」的一号候选人。不过对一般朋友而言,他们只要记住他的两肋插刀即可,因为当郎筑玛惹祸时,首当其冲的受害兼收拾残局者,非契冬青莫属。
契冬青常不明白,自己干嘛老要为郎筑玛犯下的蠢事擦屁股,但每回接到他的「夺命连环call」,再听到他那种唐僧式的「魔音传脑」时,她只知道如果不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去灭火,她这辈子就休想再了解「安宁」这两个字怎么写。
套句身为他俩好友、却死不承认跟他们是青梅竹马的路人甲张丹的话,这就叫「一物克一物」以及「孽缘」!
至于青梅竹马式的梦幻恋情戏码,在经过这两个人长达二十多年的「无性生活」——没有性别观念的生活诠释后,那些朋友宁可相信天会下红雨,也不会浪费时间去作白日梦,幻想这两个人有一天会突然有了「性别之分」……
唯一的例外依然是路人甲张丹,因为他是这场赌注的庄家……
这夜凌晨四点,天色微明,但晨曦中却有两个人的身影,宪宪伞章的在小院里游动o:!
「哥儿们,好样的!上回他们把我赢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将契冬青送回住处时,郎筑玛拍了拍契冬青的肩,却发现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喂,再撑会儿啊。」
「撑不住了。」半走半吊在郎筑玛的身上,契冬青将身上一半的重量靠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求你了,下回打麻将别再叫我了,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啊!」
「明天开始不是有三天连假吗?上什么班!而且这么紧张的三缺一时刻,不叫你叫谁!」郎筑玛一把将她拉到背上背进房门。「不过你这是什么身子骨啊,看看我家那七个姊姊,哪个不胖得跟母猪一样。」
「那是因为她们不用天天被你折腾。」契冬青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着。
「这还不全靠我跑得快,早早离开那群恐怖的女人,否则今天被折腾成这样的十成十会是我。」想起自己居然这么聪明睿智的逃离家中那七仙女的使唤,郎筑玛不禁得意了起来。
「哈啾!」
「完了,你真的感冒了,每回你感冒就是我悲哀的开始。」郎筑玛将灯点亮,看着里头N年不变的摆设,顺手抽起一张面纸。
「请问是谁害我的?」契冬青搂扑鼻子说。
「是我。」郎筑玛眯着眼笑着,将契冬青丢到床上,而笑容中有一抹宠溺及异样的灿烂。「所以我会负责到底。」
「不用了,你回去吧。」看到他的笑容,契冬青的头皮又开始发麻。
「不行,我说过我会负责到底的。」郎筑玛边拉被子边说着。
「求你回去了吧,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准时去上班。」契冬青觉得事态发展似乎又要开始脱离控制了。
「这时候丢下你我算什么哥儿们?我郎筑玛从来不做这么没有道义的事。」郎筑玛低斥着。
「就算我求你没道义一次吧,我绝不会怪你的。」
「不行,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他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双手往她的身上逼近。
「郎筑玛!」看着他的举动,契冬青的声音难得的开始发颤。
「什么事?」郎筑玛笑逐颜开的问着。
「我是女的!」她提醒他,想用此来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是男的!」很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现在在干嘛?!」契冬青努力保护着自己的「清白」,虽然自小一起洗澡都洗过了,可是现在大家都二十啷当岁了,哪能比当初啊。
「帮你把衣服拉起来好刮痧啊!」郎筑玛正义凛然的继续他的「急救」举动。
「我保证刮完后你明天又是一尾活龙!」
「你今天敢这么做,我明天就找二十个女人围着你。」尽管被一只脚踩在背上,连翻身都难,但契冬青依然不忘恐吓着。
「那也是明天的事。」郎筑玛一点也不以为意,一把就把契冬青的衣服拉了起来,露出她雪白的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