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筑玛!」
半晌后,夜色中传来一阵阵引人遐思的呼喊。「啊!好痛!」
「痛才好得快!」郎筑玛努力的工作着,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契冬青雪白的背上在他这么一「努力」下,紫痕一一浮现。
「不要了!」契冬青的声音开始有些鼻音了,通常只有在撒娇时她才会出现这样的嗓音,郎筑玛当然明白。
「听话!」他淡淡的笑了。
「你能不能轻点?」童音再现。
「不能,」嘴里这么说,但手劲还是轻了。「快睡,五点了,你刚刚不是困得很,怎么这会儿精神这么好,你不是说明天还要上班?」
「是,上班……」一听到时间,契冬青的眼皮突然就开始重了。
「要上班就好好睡觉。」轻轻的将她翻过身来,郎筑玛用棉被紧紧将她包住,低声说着,然后看着被窝里的人呼吸渐渐平顺。
「好无聊!」伸了个懒腰,郎筑玛坐在地上靠在契冬青的床旁。「干嘛好呢?」
左顾右盼了-番,郎筑玛望望四周,整齐的摆设上没有-丝凌乱,墙上挂着的军服一尘不染,令人完全失去寻宝的乐趣。终于,好不容易地,他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本书。信手捻来,可是才一看到书名他就噗嗤的笑了出来。
「一手掌握你的人生?什么玩意儿啊,难道有人用脚掌握?」
郎筑玛笑得东倒西歪,然后翻开书,想在其间寻获任何有关契冬青的心里秘密,但翻了+页才发现,这本册子好像跟他先前以为的事一点关联也没有,而是一本手相书。
看了将近二十页之后,郎筑玛不禁技痒了起来,他悄悄将契冬青的手由被窝里拉出来,然后仔细地察探着。
契冬青的小手细长滑嫩,但郎筑玛压根儿没空管她的手长得如何,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打开她的手,然后开始按图索骥将她的掌纹与书中的指示相比对。
「咦?这么专情?居然感情线长得这么漂亮。」
郎筑玛有些好奇地张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感情线居然与她的差异不大。挑了挑眉,对此雷同完全不置可否,然后赶紧继续研究自己的事业线。
「天,这么好命?……咦,在二十八岁前会因机缘巧合外加贵人相助而一举成名……真他妈的胡扯,我自己都没看出来……」
就这么边笑、边骂、边研究着自己及契冬青的人生,郎筑玛都没有发现外头的天色已微亮,直到一声嘤咛唤醒了他。
「筑玛……我头好痛!」六点一到,契冬青就自动睁开了眼眸,然后感觉到太阳穴传来一阵恐怖的抽痛。
「我看看。」坐在一旁看书的郎筑玛将书丢下,起身用额头轻碰她的。「有点发烧。你干嘛?」
「我要去上班啊。」契冬青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躺下!而且有人放假上班的吗?你唬我啊!」一把将她推回床上,郎筑玛眯起眼睛说着。
「今天我要带国术社的同学去参加观摩比赛,他们盼望这个机会很久了,而且学校也好不容易才同意,所以我一定要去。」契冬青依然用力想摆脱郎筑玛压住她的手臂,但他的手居然像铁钳一样,动都不动一动。「放手啊,你昨天明明说刮完痧我今天就是一尾活龙的!」
「躺下!」郎筑玛威胁她,然后突然贼贼地笑了起来。「我会帮你带他们去的。」
「天,求你别帮我,你要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帮我!」又来了,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听到他要「帮」她干什么!因为他这个人就是会愈帮愈忙啊,这二十几年来没人比她还清楚这一点。
「你愈这么说我愈要帮你,我知道你怕麻烦我,不过,谁要我是你哥儿们呢!」郎筑玛温柔地说着,不过他的表情却跟小时候准备捉弄人时一模一样。
毁了!全毁了!看着郎筑玛那兴奋的模样,契冬青想起小时候的种种,那种可怕的回忆全冲上脑门,让她整个人摊倒在床上,而一股绝望的气息开始在她周围凝集。
士可杀不可辱啊!她今天就是死在去与学生会合的半途中,也绝不能让郎筑玛有机会再实行他恐怖的「义举」,绝不能!
※ ※ ※
换上自己最称头的衣服,郎筑玛跨上他的小摩托,兴奋异常的往集合地点前进。
说真的,不是他想抱怨,实在是契冬青太不够意思了,在那个学校当了几年教官,居然严格禁止他前去探视,八成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这次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可绝不会放弃!
依契冬青爱写行事历的个性,郎筑玛根本不必花任何功夫就得到了所有的资讯,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工作是带领她那群宝贝学生参加武术观摩赛,而地点是阳明山上的文化大学。
想到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实现电影里那威风凛凛、酷劲十足的「班长」兼「掌门」梦,他的精神不禁更抖擞了起来。
但来到了集合地点,望着四周一群群穿着功夫装的学生们,郎筑玛不禁皱起了眉头。天,这么多人,哪些才是他的小兵?
思量了半天,突然,一阵灵光在他的脑中忽地一现,得意的笑了起来,郎筑玛边笑边深深一呼吸,然后以一声发自丹田的怒吼震动了整个广场——
「立正——」
只见此声一出,广场上大多数的人只是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声音的来源处,但有一小批人却立刻立正站好,姿势标准,动作迅速、确实。
就是他们!
郎筑玛满意地点点头,快步走到这群有些局促的学生面前。
「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契教官生病了,所以由我来带领大家参加比赛。」
发现到底下并没有什么热情回应,甚至还有些低落及惋惜,郎筑玛又清清喉咙——「社长!」
「有!」一个剃着三分头的男生立刻举起手来,声音大得差点震破郎筑玛的耳膜。
「告诉我今天来参加比赛的最终目的!」郎筑玛掏掏耳朵问着。
「是!」社长思考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来打操行分数的,可得好好应付才是。「报告!参加武术比赛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锻链我军强健的体魄、贯彻三民主义的中心思想,实现以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千秋大业……」
「错!」还没听完,郎筑玛的脸就纠得跟包子一样,拼命摇着头。「没看过《笑傲江湖》吗?懂不懂什么是武、什么是侠?告诉你们,今天大家既然来参加武术比赛,就是要来培养侠气!听到没有,侠气!什么叫侠气呢?简单两个字,就是道义!来,全部人跟着我来,让我带你们看看什么叫侠气,什么叫哥儿们的道义……」
郎筑玛讲的是天花乱坠,学生们则听的是满天乌鸦,最后,只见得一群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静肃地跟随郎筑玛步入比赛会场,然后在几小时后的散场时分,欢声震天,队伍七零八落……
「谢谢玛子师兄的教诲!」社长拱手抱拳,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崇拜及钦佩。
「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郎筑玛心满意足的挥了挥手,然后哼着曲子跨上他的小摩托,在一阵排气管的浓烟围绕下,结束了他的神圣使命。
※ ※ ※
「我回来了!」才一到家门,郎筑玛就像现宝一样的冲进契冬青的卧室,手里还拿了一大一小的奖杯。「你好点没有?」
「好点了,他们怎么样?」契冬青一脸的心惊胆跳与郎筑玛的开怀成反比。
「没出什么事吧?」
「有我在会出什么事?」郎筑玛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看!团体亚军,还有个最佳表演奖!」
「谁得了最佳表演奖?」契冬青松了一口气的问着。
「我!」郎筑玛拍拍自己的胸膛,一脸掩不住的欣喜。
「你!」一听到这个,契冬青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是啊,自由表演时间我只不过上去耍了趟醉剑、醉拳、醉棍,他们就给我这个了!」郎筑玛傻傻地笑着。「倒是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把被子盖好,我去帮你熬点稀饭。」
「你又不会煮。」契冬青看着郎筑玛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感受。
「学不就会了,谁天生下来就会煮饭的!」
郎筑玛的声音跟锅子掉地上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让契冬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她压根儿不相信这个混世魔王能做好任何一项正常人能做好的事!
今天早上,她竟然一时不察,喝下了他加了安眠药的感冒糖浆,当下睡得不省人事,等她终于恢复意识时,早过了比赛时间。而根据他回来时那样雀跃的神情,估计这次活动肯定是被他搞得人神共泣,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她再不康复,那群直、好学的宝贝学生会被荼毒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