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感受到他的心意了吗?
他等这一天等多久了?这真是一段好漫长的时间哪!
太好了!真是太令人兴奋了!他在心中雀跃了几千几万遍,胸口漲满了无比的喜悅和欢欣。
他等不及要告诉所有的人,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拨云见日、即将要揭开序幕了。
「云伊?」他決定以最保守的方式开始。
然而,谷云伊此时的回答却粉碎了他之前的种种喜悅之情。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了,」她痛苦地低语:「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温柔体帖,我消受不起。」
「你说什么鬼话?」像是再也受不了她的迷糊,徐皓銘斥道。
「我想搬出去住了,我不想再跟你住在一起,再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谷云伊整个人昏昏沉沉,显得语无伦次;徐皓銘知道药效发作了,他抱着她。
「对不起……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反正我不小心爱上你了,你知不知道?不是姐弟之间的那种爱……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泪水呈直线形从她的眼角流下,教徐皓銘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看着她已紧闭的双眸,泪水仍然自睫毛下大量地滲出。
她的真情流露教他感动不已。
他没想到她是因为体认到心中真正的情感、怕自己会破坏他的幸福而痛苦迷惘,他真的没想到她是因为爱他而黯然神伤。
「我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好可怕!」谷云伊嗫嚅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知道吗?我好嫉妒你的心上人,不管她是谁,我都忍不住嫉妒……她真的好幸运能得到你的心……」
徐皓銘动容地望着她不语,继续倾听着她的「心事」!
「你对我太好了……好得不像是我弟弟,而我总是故意错将你当成我的情人,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我一直躲你……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她眼角的泪水仍是没命地奔流。
「我真是愚蠢至极,不是吗?一直到最近我才稍微变聪明些,但……这反而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该继续愚蠢下去的,否则便不会发现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迷迷糊糊地爱上你,视你在我身边为理所当然……太离谱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羞愧,甚至不敢面对你的关心。」
「你不需要害怕面对我,云伊。」他轻声地安抚着她,温柔的动作彷彿平静无波,但眼神却截然不同地透射出灼人的光芒。
此时,他心中泛着一片足以醉死人的柔情,不需天与地来作证,窮尽此生,他早已认定谷云伊是他唯一的女人。
他是如此的爱她啊!
谷云伊轻摇着头。「我好累!好累!」
徐皓銘爱怜地看着她,将她的睡姿挪好。
「好好休息吧!」他帖在她颊边耳语。「晚安,云伊。」她的虛弱教他不忍。
或许是疼痛使得她精神耗尽,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中。
望着她放松的脸部线条,充满稚气的睡容令他很难转移目光,只能一迳地凝视她。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是美丽的,也可以是悲哀的,能够使人意乱情迷,更能够使人患得患失,忧愁伤痛……
但至少就此时而言,徐皓銘的心情是如释重负地轻松,是情场得意地快乐,是寻获真爱地飘飘然……
他的心,正跃跃欲飞呢!
第五章
早晨和煦的阳光自白纱窗帘的縫隙中柔柔地滲进屋內,暖暖地包围着沉睡中的
谷云伊和徐皓銘,经过了漫漫长夜之后,朝阳的活絡将寂静的黑夜驅逐出境,换上
的是一派的清新与爽朗的活泼情调。
闹钟设定式的古典轻音乐自精巧的收音机缓缓地流洩出来,凭添室內风雅的情
趣,徐皓銘睁开惺忪的双眼,转头看枕边依旧熟睡的人儿。
轻柔地翻身起床,徐皓銘小心翼翼地走进浴室梳洗,然后拿着一条热腾腾的毛
巾出来。
教谷云伊顿时清醒过来的是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才想睁开双眼,谁知眼
皮竟沉重得撑不开来,她勉强瞇着双眼,看见徐皓銘担心的神情才回忆起昨夜自己
在极度脆弱的情形下对他所有的告白,她的心头又是一阵慌乱。
正想开口,徐皓銘却在她未出声之前抢道:「有话待会儿再说吧!你昨晚大哭
一场,现在眼睛腫得像只熊猫……」他拿着热毛巾将她的脸擦拭干净。「先消腫吧
!」取出眼膜片,他将冰涼的化粧水沾溼其上,帖在谷云伊的眼睛周围。「敷个十
分钟,冰过的化粧水有镇静的功效,待会儿你腫腫的黑眼圈就会消掉了,你等一下
,我去弄早点,很快就好!」他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你有没有好一点?还痛
吗?」他问。
「没有痛得那么厉害了!」她感动地叹息:「再吃几颗药就没事了,只是精神
不太好,我想再补个眠,整个人感觉迷迷茫茫的……」她边说边走进浴室!走出来
后,拨了通电话到公司请假。
「云伊!」徐皓銘亲暱地唤她:「来吃早餐,我都弄好了!」
谷云伊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然,为什么他的语气仍会令她产生错
觉?她昨晚说过的话难道他要假裝压根儿从来都不曾听见过吗?这样的裝傻也未免
太过火了吧!但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平常,彷彿不曾发生令他困扰的事呢?她心中有
许多问号。
两个人沉默地用完餐之后,他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
「把药吃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去买一些补品,你的身子需要大食补,知道
吗?」他朝她眨眨眼。「这是我老妈告诉我的,不错吧!」
「我想……还是不用了,过阵子我会搬出去住,我不能像你一样,假裝所有的
事都不曾发生过……你应该了解我的想法,不是吗?」谷云伊按捺不住,把话挑明
了说。
「云伊,你先把药吃了,好不好?」徐皓銘当然清楚她的想法,但一忆起她曾
痛到虛脱的情形,他余悸犹存地哄她吃药。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要求吃了药,静静地等他开口。
「总而言之,你并不需要搬出去住。」徐皓銘十足轻松的口吻,他清楚地表达
出自己的本意。
「不需要?」谷云伊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能擅自決定我需要或者不需要?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毫无主见地顺从你的意思?是因为……因为我昨晚说的话吗?
对不起,我会让你失望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说过的话来绑住我自己,这一点你应
该相当明白,不需要我再多加解释。」她绝望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全部的想法?你只想用离开我来逃避这一切?你一点也不想听听我
想说什么?」徐皓銘好笑地看着她。
她对他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难道他就不可以是爱她的吗?他納问。
「我并不是逃避,只是厌倦了自己总是在期待不可能会得到回应的感情,林子
軒是这样、石彥伦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真的受够了!再说一次,我受够了!」
谷云伊激动得几乎是用吼地说:「我难道就没有选择不再继续痛苦下去的权利
?你说要我留下来我就得留下来,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就活该受这种罪是不是
?没错,我是很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因此而伤害我!」她防卫性地口不
择言。「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也很可恶?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或关心体帖我,我不
需要!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好残忍?你说过你有心上人了,那你去对她好啊,不要
随便拿我当练习的对象,我受不了!」她悲愤地看着他无辜的表情,觉得心里的伤
痕又加深了。
徐皓銘淡然一笑,与谷云伊的激动形成极大的对比。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他笑问。
「我想,现在应该没那个必要了!」她眼神灰黯。「知道又有何用?」
「谁说的?」他反问,一迳拿出西裝外套內的皮夹。
「有时候,眼不见为净对自己反而来得好些。」谷云伊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
泪水像是哭干似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徐皓銘将皮夹放在她面前。
「皮夹里有放一张我和她的合照,你可以看,我不介意现在让你知道。」他轻
松自若地笑说。
他的神情看在谷云伊的眼里却令她萌生怯意,不敢去打开皮夹瞧个仔细。
她不敢面对现实,尤其此刻。
也许徐皓銘说得对!她的确是在逃避,只是她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谷云伊的心冷了半截,残存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将皮夹递还给他。「你不需要给我看,我已
经不好奇她是谁了。」她怯怯地说,正眼也不敢瞧他,怕他看出她的心虛与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