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这位好友最近春风得意,和前几年的面有忧容不可同日而语。这是当然的,韩荫自嘲地经扯嘴角,因为乔云找回了他的至爱嘛。
乔云看出了好友心情低落,唇边的笑意蓦地消失。“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的神情不对劲,”乔云碧绿的眼眸直盯着他,“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模样。”
“没事。”韩荫伸手摸索着床旁的小桌,提起茶壶想为自己倒一杯白开水,却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外型精致的酒瓶。
乔云的视线立刻锁住那个被碰翻的酒瓶,他俊挺的浓眉微微一挑,“你喝酒了?韩荫。”
韩荫灌了一口水,没有回答,等于默认。
“该死的!你从不喝酒的,甚至开水以外的饮料你沾也不沾究竟是怎么回事?”乔云质问着。
韩荫耸耸肩,“老实说,威士忌的味道还真差!”他顾左右而言它。“不晓得艾略特那家伙为何会这么爱喝这种没品味的玩意?”
乔云的可没如此轻易就被打发,“该不会是为了你的新婚妻子吧?”
韩荫仰头大笑,“不愧是帝国皇帝,一针见血!”他语气阴郁地。
“她怎么了?”
“她离开我了。”
“什么?”乔云震惊地,“为什么?”
“家族诅咒。”韩荫摇晃着手中的开水,语调讽刺。
“讯咒?”乔云紧盯着他,“你是指,她和你们韩家每一代娶进门的女人一样?她背叛你了?”
韩荫没有回答。
“我不相信。”乔云坚定地摇头。“她不是这样的女人,我看得出来。”
“或许她的确和其他女人不同,但却同样也背叛了韩家。”韩荫冷冷地接口,“结果是一样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走?”
“你不必管,”韩荫拒绝乔云游一步地探问,“这是我的事。”
乔云凝视他良久,“你又要像从前一样对我们封锁住自己的内心吗?”他单刀直入。
韩荫沉默着。
“我只是不希望你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
“我们情形不同。”韩荫固执地。
乔云叹了一口气,“至少来参加我和夕颜的婚礼吧。”
“恭喜。”韩荫的唇边终于泛起一丝淡淡笑意。
“到奥斯丁来吧,我们再一起到“六月息”分个高下。”乔云亦微微一笑。“好久没一块打桥牌了。”
“我一定去。”
“我们等你。”
一直到乔云的身影自萤幕上消失,透明的墙又恢复为原来的颜色时,韩荫才容许自己皱眉。
他揉着额头,忍受着头痛欲裂的感觉。没想到只是几杯威士忌,竟然就让他尝到了宿醉的滋味。
他换上烫得笔挺的衣服,刮了胡子,洗了脸,三天来第一次下楼。
仙妮亚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关在房里了。”
韩荫冷淡地看她一眼,“你还没走?”
仙妮亚毫不在意地微笑,“我想看看你走出来的模样,”她仔细打量他一番,终于发表了评论,“看起来不太糟嘛!”
“多谢你的赞美。”韩荫的语气十足讽刺。
“那女人的妹妹一直打TV电话找你和她姊姊。”
“无忧?”
“她好像认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心。”
“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韩荫点点头。他不想接殷无忧的电话,她大概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他也不打算告诉她。该负责告诉她整件事情的是殷忘尘!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忽然一阵抽痛。该死的!别再想她了。他命令着自己。无奈越是想克制自己的思绪,那不受欢迎的思绪似乎就越加清晰,脑海中殷忘尘的身影不停摇晃着,那双透明略带哀伤的紫灰色眼眸,亦若有所诉地直望着他。
他的头更病了!韩荫用力甩了甩头。“她若再打电话来,就说我去了奥斯丁。”
“她如果找殷忘尘呢?”
韩荫轻扯嘴角,“随你怎么说。”
“说她抛弃了你?”仙妮亚有意无意地。
“随你怎么说。”他再重复一次,语调平淡。然后,他转身走向大门。
“你现在就要去奥斯丁?”
韩荫双眉一扬,“我的行踪不需要问你报备吧!”
仙妮亚耸耸肩,“我只是随便问问。”
“多谢关心。”
“不客气。”她缓缓地向空中吐了个烟圈。
韩荫瞥了她一眼,转身正要出门时,一双人影拦住了他。
“韩大哥。”坚定的眸光迎向他。
是殷无忧及嘉斯。两人的袖情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韩荫依然保持平静的神情。
“有一会儿了。”殷无忧回答,“是令堂让我们进来的。”
韩荫将目光调向一旁的仙妮亚,眼神凌厉,仿佛在责怪她的多事。
仙妮亚只是耸耸肩,捻熄了菸,站起身来,对他们微微一笑,“我回房休息了。”
韩荫在客厅一角的沙发坐下,“有什么事?”他淡淡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大哥,”殷无忧走近他,难掩语气的焦急,“姊姊到哪里去了?”
“她没跟你联络吗?”
“没有,从那晚的公演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既困惑又担心地说:“她甚至没到后台来找我。”
“或许她不忍心告诉你吧!”
“告诉我什么?”无忧的心整个提在半空中。
韩荫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
“告诉我什么?韩大哥,”殷无忧扬高了语调,“你快说呀!”
“告诉你她要离开我,和旧情人远走高飞。”
“什么?”殷无忧一愣。
气氛一时陷入静默。
桌上仙妮亚留下的淡菸静静地躺在金色约菸盒里,韩荫禁不住伸手抽了一根,点燃了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殷无忧终于打破了僵凝的空气,“你说姊姊和旧情人”
“远走高飞。”他替她接下去。
“你在说什么呀?韩大哥!”殷无忧气急败壤地,“姊姊哪来的旧情人?在认识你以前,她从不曾跟任何男人交往过。”
“是吗?”韩荫黑眸幽冷,“或许是你不记得吧,毕竟那时你年纪还小。”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指十年前,你姊姊曾经怀孕过。”
殷无忧震惊地望着他,“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我该死地当然知道。”韩荫忽然发怒道,“她流产时是我送她去医院的。”
“原来那时救姊姊的人就是你!”
“是、是!而且我现在非常后悔,巴不得自己用那么多管闲事!”
“所以你以为姊姊跟那个人走了?”
“不是“以为”,是“知道”。”韩荫瞪着她,语调冰冷。“我亲眼着他们离开的。”
“你让姊姊跟那个男人走了?”殷无忧语音发颤,脸色惨白。
“对。”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十年前让姊姊怀孕的人?”
韩荫眸光冰得让人自骨髓窜起一阵寒意,“她自己承认的。”
“天呀、天呀!”殷无忧顿时尖叫出声。她紧闭眼眸,深呼吸好几次试着平稳情绪。“你竟然让姊姊跟他走了!”
“我没有拆散佳偶的嗜好。”韩荫语音尖锐。
殷无忧蓦然睁大眼瞪视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荫。”她颤抖着身子,厉声质问。
一直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嘉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冷静一点,无忧。”
“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殷无忧她双眸闪着火谈,“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嘉斯。”
“他究竟是谁?”
“他是……那个男人是……”她吐了一口气,双手半掩住脸,眸光调向天花板,“是我的父亲。”
“什么?”两个男人同时将震惊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他是我的父亲。”她语声捂哑,“如果那种男人也能称之为“父亲”的话。”
韩荫忽然站起身,手指冷不防被烧红约于头烫了一下,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直直盯着殷无忧,“你说那个男人是你们的父亲?”
“是我的父亲。”殷无忧回视着韩荫,眼眶已聚满泪水,“姊姊的继父。”
“我不明白。”韩荫怔怔地。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姊妹,姊姊是跟着母亲再嫁的。”
韩荫呆呆地望着她。
她继续说下去,“母亲身体一向虚弱,在生下我之后,更加病重,终于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十二岁的姊姊负起照顾我的责任。”
十二岁!那正是他第一次遇见殷忘尘的时候。
韩荫将于熄掉,无言地催促无忧继续说。
殷无忧深吸一口长气,嘴唇发颤,“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的,总之是自我有记忆以来,那个人就以各种方式侵犯姊姊……”
“侵犯?”韩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深怕无忧话里的另一层意义,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就是强暴!韩大哥,他强暴姊姊!”殷无忧含泪控诉,“我常常在半夜醒来,听见姊姊痛苦的尖叫与呻吟,那种充满绝望的凄厉呼喊让我害怕极了!我总是躲在棉被里,双手捂住耳朵,昕祷天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