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真实身分和这件谋杀案是两回事。”
“什么两回事?你想她是为了什么而潜入贺府的?当然是为了窃取军事情报!她的组织就是赖此维生的!"乔云咬牙切齿,"她一定是在闯入的时候惊动了管家,为防身分泄漏,索性一枪把他杀了!”
“她不会杀人。”
“你怎么肯定?她从小接受那种组织的训练,杀人对她来说必然轻而易举。搞不好她还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位,否则怎会交付她如此危险的任务?”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她没有杀人。"艾略特依旧是这么一句。
“艾略特!你鬼迷心窍了!"乔云狠狠地瞪他,一向温和的碧眸第一次泛起红雾,"那个女人真有如此大的魔力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艾略特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只忽然伸手捉住他的肩,"乔,你答应我,别公布梅儿的真实身分。”
“你说什么?”
“别公布她的身分。大众是盲目的,他们要知道了她的真实身分,只会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没有人会再相信她是清白的!”
“本来就没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会相信她的傻瓜全世界只有你一个!”
“请你答应我。"艾略特固执地瞪着好友。
乔云不敢置信,"你——竟然向我提出这种要求!你究竟是怎么了?”
“那有什么不对吗?我只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怎么?"艾略待的语气然嘲讽起来,"就许你保护夕颜,不许我保护梅儿?”
乔云瞪视他,"别把夕颜扯进来!她跟这件事无关!”
“怎么无关,你若不是怕民众误会地,当初何必把她是前朝公主的身分给压下来?你尽可以把她的身分公开啊。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在艾略特还没来得及说完这段话前,乔云的拳头便直挥过来,正中他的下颔。
“该死的!乔,"他踉跄数步,一面抚着疼痛的下颔,"别以为你现在贵为皇帝,我就不敢还手。”
“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
“多谢你的好意,我清醒得很!”
“你如果是清醒的,就不会说出刚刚那番毫无理智的话。”
“我是实话实说!”
“你——还不认错?"乔云气极,又是一拳挥过去,这次是他的左肩。
“可恶!"艾略特低低诅咒一声,"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面说着,一面往乔云的腿部踢去。
乔云不甘示弱,同样踢腿回应。不一会儿,两人扭打起来,拳脚相向,最后甚至一起滚落倒地。
那些散落在四处的侍卫们自然都看见了这一幕,却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面阻止。
照理说,有人对皇帝陛下动粗是罪无可赦的重罪,但如果对方是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侯爵,似乎又另当别论。到底这应该视为巨子对皇帝大不敬呢?还是两个好友一时之间的意见不合?这中间的尺寸委实难以拿捏,他们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这回事了。
终于,两人似乎扭打得累了,双双躺在泥土地上,四只青紫的眼睛同时望着已换为橙紫的天空。
乔云首先开口,"好久没这样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了。”
“从我们十二岁以后吧,记得那一次好像是为了打赌球队的胜负意见不合。”
“小时候我们打架不晓得都是谁赢了?”
“那还用说。多数时候当然都是我占上风。”
“是我吧,小子,恐怕你的脑子已被我揍得神志不清了。”乔云咧嘴一笑,但没多久,笑意就消失了,"我只是担心你,艾略特,"他幽幽地说。"不想看你因为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艾略特悠然长叹,"就连星杨跟熏然,我也知道他们心中其实是支持我的。知道熏然在我断绝关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她说就当我没有他们这两个朋友,不是说他们没我这个朋友。”
“嗯。那表示他们其实还是拿你当朋友看的。”
“只是不想我因为和他们的友谊而心有愧疚而已。"艾略特闭上眼,"他们的心意我怎会体会不出?韩荫一听说这件事,也立刻打卫星电话给我。”
“韩荫怎么说?”
“他说可以体会我的心情。"艾路特轻声答道,回想着那天韩荫说的话——
“如果是我,也会那么做吧。即使忘尘杀了人,我也绝对保护她到底!”
“韩竟然支持你。"一阵突来的微风吹落了乔云额前的发,他伸手拨了拨。
“也不算支持,"艾略特微笑,"他只说可以理解而已。”
“那就算支持了,你也知道韩那家伙活永远只说一半的话。”
艾略特闻言,禁不住逸出一阵轻笑,"他还说忘尘照超音波得知婴儿的性别了。”
“哦?是韩冰还是殷形?”
“韩冰。”
乔云微微一笑,"这倒好,那家伙居然一举就得到韩家的继承人了。”
“他想耍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幸运的家伙!"艾略特没有答话,仰望天空良久,忽然撑起上半身,"原谅我吧。乔。"他凝望着好友。
“我是可以谅解你,甚至可以为你瞒住周梅生的身分。”
乔云亦撑起身子望向他,"但如果这场官司你终究输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救得了你。”
“这样就够了,乔,"艾略特内心一阵感动,握住好友双手,"这样够了。”
乔云回视他良久,终于播了摇头,"看来是无法劝你改变心意了。”
“对不起。"艾略特黯然回首。
乔云望着他,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道青白色的光束忽然直朝他们射来。
“小心!"他立刻压下艾略特的身子,抱着他朝另一边滚去。
光束越过两人,穿透一棵树干,冒起一团团高热产生的白烟,当白烟散去,两人惊愕地瞪着树干被光束穿过的部分竟然扩张成直径十公分圆孔。
“好厉害的威力。”
“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难道是新开发的MF-01?”
“一般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武器。"乔云沉吟着。
此时,四周负责守卫的宪警冲上来扶起两人,"陛下没事吧?”
“没事。”
看来像是负真人的一位中年男子频频自责,"都怪属下无能,竟然让不明分子有机会暗杀陛下。”
“那人的目标不是我。"乔云淡淡一句,"派人去抓他了吗?”
“是。属下已派人追去了。”
乔云南轻颔首,绿眸转向艾略特,"你想会是谁做的?”
艾略特沉吟半晌,"也许是我的计划成功了,引出了那个当晚在现场的男人。”
“那他的目标应该是周梅生。”
艾略特闻言一惊,立刻站起身子,"梅儿有危险,我要马上赶回去!”
“或许她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人呢。"乔云缓缓地说。
艾略特转头瞪他,"乔!”
“只有她那种组织有可能弄到新开发的MF-01,就像我们在犯罪现场发现的那一支。”
“你不可能真的以为是她——”
乔云凝视他好一会儿,终于叹口气,"算了,你快点回去吧。”
不等他再度开口,艾略特已飞奔离去。乔云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摇摇头,伸手召来侍卫宪警。
☆ ☆ ☆
又是一个黄昏。
周梅生凭窗凝视着暮霭苍茫的天际,从她住到文略特家已不知度过了多少晨昏,感觉像是好几辈子了。
不知怎地,有时候她会恍然有种错觉,感到他似乎陪伴在她身旁好久了,久到她数不清有多少日子,久到仿佛毫无止尽,仿佛他会一在这样陪她下去。
其实不过几个礼拜而且。从那个可怕的夜晚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这一个多月,真正伴着她的只有他,除了他,仿佛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她甚至决要忘了那一向持她严厉的父亲的相貌,也快忘了那段在组织里接受训练的日子。
父亲——该早得知这发生的一切了,他一直没有联络她,是不是已经放弃她这个女儿了?
也对,她不仅没有完成任务,甚至蠢得让自己陷入一桩谋杀害中,父亲怎能忍受他有这样不中用的女儿?怕早已对内部宣布将她自组织中除名了。
这样也好,她绝不允许自己个父亲如此失望。更不能忍受被组织除名的羞辱。那是她的组织,她总有一天要堂堂正正从父亲手中接下的棒子,她就是为了那一天才拼了命地忍受组织严格的训练,才不惜吞忍这许多痛苦。而现在她竟然毫不在乎了!
是他造成了她心境转变。
她明白。但——多可怕!难道地甘愿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了?就像两百多年前那个梅琳-样,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独立自主的身分,到最后只落得让历史记住她身为纳兰诚介皇后的身分,绝口不提她也曾领导过一支舰队,也曾领导过历史。
她一向最轻视那种女人的,不是吗?难道她真甘愿像她一样?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原来拥有的一切,放弃自己的独立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