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抬起头,海儿在哭?不,她只是轻声地抽着气.一只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放胸前。她一声比一声急促地喘着,泪珠甚至开始纷纷滑落,沿着她的眸,她的颊,悄然声地碎落在地。
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断断续续地吐着气,比出声哀鸣还更令人不忍,还让人心碎。
“梅儿,你哭出声音来吧。"他语音破碎,心亦随之绞紧,"放声大哭,没关系的。”
她拼命摇头,唇瓣逸出一串呢喃,"我不能哭,不能哭出声音——”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种哭的方式会让人更心痛吗?你虽然没有哭出声音,却比哭出声音还令人难受,就算我求你,求你好好哭一场吧。别这样折磨自己!”
她没有答话,扬起梨花带雨的容颜静静地望着他。
他怜惜地亲她的颊。
终于,她哭了,自六岁那年母亲辞世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哭出来。起先只有细细的,像新生猫的呜咽自她唇瓣逸出,然后声音才逐渐升高,逐渐扩大,一直到她卸去所有心防完全放松起来,一直到他将她的身于拥入自己怀里,让她悲切的哭音掩人他的胸膛。
她不知哭了多久,才渐渐停止吸位,才渐渐平抚莫名激动的心绪。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直轻拍她的肩,温柔地抚慰着。
她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雾,唇角忽然牵起一丝微笑,主动朝他后上冲去。
他受宠若惊,好一会儿只是愣在原地。
然后他才像恍然大悟般回应起她的吻,毫不客气地吸吮起她芳美的唇,接着是她柔细的预项,锁骨,雪白的胸口,浑圆的肩——他吻得那样痴狂,那样热烈,仿佛想借
此将她全身每一部分仔细烙印般的专注。
她禁不住再度流下泪来。
他以唇吻去咸咸的泪水,"为什么又哭了?”
“因为——因为你吻我的方式——"她轻轻抽着气。
“不喜欢吗?”
“不是的,只是、只是你那样碰我,就好像——就好像怕这是最后一次,就好像怕我会突然消失似地——"她掩住双眸,泪水却不听话地直直奔流,"别这样.我承受不了——
“梅儿——"他轻轻捉住地掩住双眸的手。
他是害怕,从再次见到她就-直隐隐地恐惧着。他害怕有一天他会再度失去她,总有一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他而去。而这一直被他放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今晚的恐惧越发鲜明起来,让他想躲也躲不了。
“如果,如果你真是害怕我离去,我保证——"她定定凝视着他,眸中写着手言万语,"我保证绝不会,我想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待在你身边。”
语毕,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坦然说出心中的话。
而艾略特早已抑制不住满心狂喜,"梅儿,你是说真的吗?你真愿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周梅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艾略特先是~阵不敢置信,然后方仰起头,恍若在感谢上书,"这会是我一生最大喜悦。真是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一个嘲讽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启响起,"你们这对鸳鸯想一辈子在一起,恐怕得问过我意见。”
两人同时回头,房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暗黑的男人身影,脸庞被黑色面罩蒙住。只露出两只精光锐利的眼眸。
“你是谁?”
“你们说呢?”男人发出一阵阴沉笑声。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认不出我吗?”黑衣人耸耸肩,眸光忽然朝周梅生射去,"你总该见过我吧?”
她全身一震。这眼神,这冰冷寒酸又残忍异常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难道是,难道是——
她禁不住失声喊道;"你就是那晚潜人贺家的男人?”
闻言,眸光似乎更呈阴冷,"看样子我这次来对了.你果然恢复了记忆。”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艾略特咬着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只身闯到这里来!”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来免太小看我了,我哪会一个人到这里?或许你没有注意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路易的手下都被我的人给打发了!”
“可恶,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肯露出本来面目?"艾略特嘲弄他,"难不成还怕我们两人反过来压制你吗?”
“这我倒不怕!凭你这个只会见下三脚猫功夫的律师,还有那个光会拿枪却连扣下报机都做不到的女人,想压制我?门都没有!”
“你既不怕,就现出你真正身份啊?”艾略特冷冷一句。
“我的真身份你应该了解的,艾略待·温莎,我们两人之间可是大有渊源呢。”
“你是——难道你是——”
“不错,我就是你一生一世的死对头。"在艾略特尚未来得及说出他的名字前,蒙面人右手一挥。
接着,两人同时低喊一声,亦同时感到背部遭到重击。晕了过去。
第九章
“妈妈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爸爸,为什么?”
“不准哭。周家的子弟不会哭,我的女儿不会哭。”
“来,杀了他。这是刚刚送来的战犯,由你亲自处决。”
“我不要、我不要杀人!”
“你必须!你将来要继承我们家的舰队,有一天你得上战场。”
“好,如果不想杀人就不要杀,不喜欢战争就不要上战场。没有人能强迫你选择。”
“你是我的守护天使.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骑士。”
“没有人可以控制我!有一天我将会征服整个银河系,站在世界的最顶点,所有人都将听我号令——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我分心的。”
“怎么样?遭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这是为了你而穿上,纳兰诚介。让我决定褪下军服的人是你,自然也要为你重新穿上——”
我要再次成为战姬,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没有人,没有人帮助我,没有人能解放我。世间没有所对的守护天使,更没有所谓的白马犄士。
不要轻易相信人,更不要爱上谁,那只会让自己受伤。
我是战姬,我要回到自己的战场,这是我命运。
“我就是梅琳·奥斯丁,是纳兰诚介的妻子。"周梅生摇摇头、缓缓打开眼帘."我是战姬。”
她眼镜地环顾四周,额前没有残留一滴因恶梦而流的汗珠,脑海更是前所未有的澄清与透明。
虽然她的身体被关在一间黑暗的斗室里,但她的视界却异常清晰。这阵子一直困扰地的黑雾终于散去了。
她立起身,试着转动被反捆在身后的双手,绳子捆得很紧,只要轻轻转动手腕,立即一阵疼痛。但她毫不在意,甚至还微微撇嘴冷笑,庆幸他们竟然大意到未捆绑她
的双脚。
“太小看我了。”她冷冷~句,在眼瞳适应黑暗后观察着整间房间的构造。
四壁似乎是以某种坚固的金属打造,她以身子去感觉,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缝隙。只有其中一面墙,有一道应该是门的接缝。
有门。只要有出口她就有办法出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问题是,她应该等待他们主动,还是她自行采取主动。
她咬唇凝思,艾略特并没有和地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事实令她心神不宁。虽然她宁愿此生不再见到那个男人,但——她欠他一个人情。
一念及此,她不顾手腕可能瘀青流血,利用从小习得的技巧挣脱了绳索。接着,她解开上衣第一颗梅花形金口钮,用两根手指夹住。
钮扣是用全银河系只有圣保罗行星才有的少量蕴藏的特殊金石制成,外表并无特殊之处,按下花蕊部分可发出细细的雷射光束,足以切割任何金属。
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沿着门边那条细细的夹缝小心翼翼地切割,直到门被切开,或者因为红外线的感应引来守卫探视究竟。
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都将代表她可以从这间狭窄的牢房顺利逃脱。
☆ ☆ ☆
艾略特一恢复清醒,立刻被带往一间富丽堂皇的厅里。大厅的四壁及天花板全镇满了镜子,经过镜子的反复折射后,影像幻化为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多采,甚至让人
分不清物我,神智陷入迷离状态。
这是仿几百年前凡尔赛官镜厅的构造,就不知主人是纯粹的模仿或是别有尽心了。
他被安排坐在大厅中央一张座椅上,双手则被捆在椅背,确定牢固后,带他来的人便悄然退下,只留他单独一人。
他环顾四周,"这是你特地安排的审问庭吗?我不得不承认你挺有创意。”
“是吗?”一个低沉的嗓音哈哈大笑起来,"多谢你的赞赏。
艾略持试着寻找声音来源,触目所及却尽是他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身影。
“怎样?到现在你还畏首畏尾,不敢现身?"他嘲讽地说。
“倒不是我不敢现身,而是我发现让一个人面对自己在镜中的无数身影接受审判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人漫不介意他的嘲弄,"再说你也早知道我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