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欧胡就在方才承认了三条蓄意杀人罪,五条贩毒罪,十二条强盗抢劫罪,二十三条无故人侵私人土地罪,”一条一条地数出来,肯恩还为他的丰功伟业吹了一声短哨, “真是功勋显著啊!还有最重要的,关于柯西等人的供词。”
最后他弹了一下资料,再双手把它奉到艾儿面前,“贝瑞长官请过目。”
艾儿接过资料后将目光全都放在上头,她怕自己一旦接触他那故作乞求赞赏的眼光后,真的会让笑意露出脸庞。
那不就在宣告她深受他的影响吗?
想到这个,艾儿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浮动了,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合作到此为止。”翻完资料,确定欧胡已经承认所有罪状后,她留下属于犯罪的合分,把关于证词的那一份递还给肯恩:
但肯恩没有接过,反而走近她,直到他宽硕的胸膛将她伸出的手压回她的胸前。
“任务是完成了,可是合作……”他笑得意寓深远,“可能有得等了。”
说完,他又抬手将她额际的发拨回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了百年之久,接着便迈开偌大的步伐走出拘留室。
他那些话让她到现在仍不明白。
艾儿推开白色泛黄的木门,笔直地走到客厅,放任自己埋进鹅黄碎花布的柔软沙发中,让今天绷得过紧的肌肉稍稍松懈一下,顺便对这一次的任务作个终结,那是她的习惯。
没想到才闭上跟睛,花几上头的复古型电话便马上铃声大作。
双胞胎间的心有灵犀吧,她就是能清楚地知道一定是法儿由柏林打回来的电话,所以她顺势拿起话筒后并没有马上出声,因为凭法儿的个性,她一个人就可以讲上一天一夜前提是,她真的舍得付一大笔钱缴电话账单。
“艾儿!喔,艾儿!”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戏剧化地从铜制听简中传出,用的是罗密欧与茱丽叶的腔调.
与艾儿的声调不同,法儿是轻快甜美,而艾儿则是轻飘缈远。
“柏林正在上演这出戏吗?”听到法儿的声音让她的心定了一些。
“天,艾儿,你能不能有点情绪啊?”法儿丰富的声调完全不受长途电话音质的影响,仍是叨叨絮絮不停地由遥远的彼端传来。 “这么完美的情调,窗外的景致是如此的诗情画意,喔,我的王子啊……” “抱歉破坏你的兴致,但家里的窗户望出去只看得到将要枯死的达太安。”
达太安是一棵有气恋力的黄金葛。
“艾儿·贝瑞!我出门前不是千叮万嘱,要你好好维持达太安旺盛的活力吗?你对它做了什么?你太辜负姐姐对你的期望了,艾儿!”
“是,是。”艾儿不想跟她争辩。
就连那个“姐姐”也是法儿自己“据说”的。
“有事?”
“我没事就不能报平安啊?”
“当然可以。”国际电信不收钱的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用朋友的电话打的。”法儿讲得很自得意满,反正不用她的钱嘛,怎么算都开心。
“嗯。”可怜的朋友。
“对了,先谢了。”
“谢什么?”法儿怎么会无故谢她,除非……“这次赌什么?”
“你这次的任务啊,我赌你会接。怎么样,那个缉毒小子?”
“什么缉毒小子?”肯恩?
“别想瞒我,打电话查我勤的时候老爸什么都说了。”
“说什么?”
“说他长得小白脸、讲话油腔滑调、本事马马虎虎,还有动作恶心至极……喂,这恶心至极究竟有多恶心啊?”
“法儿……”听父亲这样形容肯恩,艾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嘛!”
“他……的确长得不错。”
“然后呢?”
“说话是有些滑头。”
“本事咧、本事咧?”
“嗯,他本事还不错。”她承认。
“啥?”法儿的口气很是失望。
“怎么?”本事好不好吗?
“本事如果不错,就不像小白脸啦!正常来说,油腔滑调的人都不应该有什么好本事的。”
“怪异论调。”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啊,钢筋女。算了,”那个“算了”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饶你一马”。“那说说吧,他动作究竟有多恶心?”
“爸爸真这么跟你说?”
“对啊,还莫名其妙地打电话来要我检点自己的操守,不要让坏男人给拐了,无聊!”
“他不过行了个绅士礼。”至于其他……
“亲了你手背一下而已?我不信……”法儿的口气顿时变得很暧昧, “喔,为什么我的心会无缘无故地越跳越快呢?人家不是都说双胞胎连心吗?难道……难道……啊,我的脸为什么红了起来?好热、好热!”法儿的语气很配合又戏剧化地提高。
“好好好,我说。”不然,这通电话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挂。
”这才对嘛。”法儿很满意自己做“姐姐”的威严。
“他是有一些动作会让我烦乱,但也没多严重,就这些了。”
“骗人!”她大惊小怪地吼着。
“全世界能让你烦乱的人——尤其是男人,我用五只指头数都数不出来,根本就没有半个!这样还不严重?喔!我冰清玉洁的妹妹!我快晕了、我快晕了!”法儿的声音生动得让人真以为她就昏倒在眼前似的。
“夸张。”
“哪夸张!哔,”被瑞传来一声敲击,“怪不得老爸紧张得半死,他没办法管你所以全盯到我这来了!那快说,说说什么叫做‘就这些了’?”
“法儿……”她头痛。
“说厂法儿的声音里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坚决,大有八百抗战,不到黄河心不死之意。
“他抱过我,我们曾经贴得很近,他还喜欢拨我的头发。”艾儿非常快速地把它念完。可以了吧?
“他什么?!”
“法儿,别再吼叫了。”她已经开始揉太阳穴了。
“吼叫不重要,现在这个比较重要!你竟然肯让他近身?!”
“嗯。”随你怎么解释了。
“喔,我要晕了!这次我是真的要晕了!”
“那快点,这是第四次了。”那她就可以挂电话,然后去找颗阿斯匹林。
“拜托!这次姐姐我是高兴得要晕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管老登了,嫁得出去最重要!”
“你在说什么啊?”
“就你听到的意思。好了,我要挂电话了。”未了,法儿发出一种非常暧昧的笑声,笑得让艾儿除了头更痛之外,还想皱眉头。
“法儿,挂电话之前……”
“怎么?”难得艾儿主动开口留她。
“告诉我阿斯匹林放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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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法儿不可一世的指示,艾儿花了十分钟,最后终于在一株名叫“雨林”的仙人掌底下,找到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那儿的阿斯匹林。
她会建议黑手党聘请法儿当顾问,找她藏的东西比找犯罪证据还要困难。
不过当这颗小药锭摆在桌上的水杯旁边时,她突然又不想吃它了,她从来不晓得自己也会有情绪化的一天。
把水杯和药推得远远的,她想起下午肯恩说的“晚上”,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反射性地,艾儿瞥了一眼墙上的布谷钟,七点二十五。
算了,她想这些做什么?
走进厨房,她打算随便弄一些沙拉吃。平常做莱的是法儿,她只负责吃。像这会,就算法儿出差也会先留一冰箱的食物给她。
艾儿从果篮中挑起番茄就要对切,可是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艾儿有些预感。
这就是“晚上”?
所以当她打开木门并看见抱着一堆纸袋的肯恩后,其实也很难有太大的讶异。
“你似乎不讶异见到我嘛。”走进门,肯恩的声音里没有怀疑,只是随口问间,就像两个人都将它视为理所当然。
“不错的房子。”不会是你弄的吧?他询问地接触艾儿的目光。
“法儿的杰作。”
”你的双胞胎妹妹,法儿·贝瑞?”肯恩自顾自地走进厨房,然后将捧来的一堆材料一样一样小心地拿出来堆到调理台上。
艾儿跟着他进厨房,她已经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对她的房子会这么了如指掌。
看他熟练地操刀去皮,她不禁开口问: ”你会做菜?”
肯恩抬头对她笑笑,然后双手继续不停地动着。
“我大嫂很喜欢做菜,在她的训练下连我大哥,奶奶都会做一些,我要是不会,恐怕就要被逐出家门。”
“你大哥?”奶奶?
艾儿轻皱起眉,资料上的他是个孤儿,未成年时的监护人则是国际防卫组织缉毒组长霍德将军,现在则冒出哥哥、奶奶和一个会做菜的大嫂?
她不喜欢这种看不透他的感觉,
看到她的神色,肯恩晓得她终于对他有所疑问,不过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一切的时候。
撑起身,肯恩越过桌子在她微皱的眉间快速地印下一个吻,“我会告诉你的,再过些时候。”
他轻抚着她微红的脸颊,没多久又恢复他懒洋洋的招牌语气,”吃中国菜好吗?”